启窗而观,恰好能望见狭长的山道一路蜿蜒而去,群山之后?,便是大片平原。按马的脚力,那孩子怕是一日就能抵达平兴城了。
他不由想?起了远在灵州的夫人,若是她此刻在此,怕是不会再郁郁寡欢了。
恍然间,崔心元又想?起那日徐兰芝匆匆归家时的情景。
“心元……前几日我见到一个人。他……长得与我和?安安都像极了,是个男子,看着很年轻。”
他只当妻子又犯起了癔症,顺着她的话说道:“好,我去看看,我马上查一查。”
这几年,他们?四处寻找,却只寻来一些冒名顶替之辈。崔心元不忍妻子希望落空,更不忍剥夺这渺茫的希望。
她说像,他便去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是真的!”徐兰芝陡然间激动起来,她死死攥住了丈夫的衣袖,“你森*晚*整*理只要见了他……看上一眼,就一眼!你就会明白,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崔心元:“好,我没?有不信。”
徐兰芝却掩面哭了起来:“我此去东海,为的就是去第十四座仙岛寻来传说中的辰星陨铁。你说,我连天外坠星都能寻来,那我的辰儿是不是也能回来?”
崔心元沉默了,他将妻子揽入怀中,叹了口?气:“说说吧,你是怎么?遇见他的?”
徐兰芝便将东海之事事无巨细地说与了他,直说到日暮西沉,最后?她道:“我问过方敛和?顾云行,他是离火宫右使?容欺。”
姓容……
想?要探查一个人的过往并?不容易,但对方是邹玉川的徒弟。邹玉川从?未掩埋过徒弟的来历,他们?为人所厌、所弃、所欺,只因根骨不错,便被捡了回去。
崔心元只费了几日功夫,便查到了容欺的来历容家村,一个升州偏远之地的小?山村。
徐兰芝有心想?亲自前往容家村查探,可是忧思过重之下忽然一病不起,崔心元自是不放心她再劳心伤神,允诺每日书信联系,这才劝得妻子松了口?。
他不忍在妻子病重时离庄,却被徐兰芝勒令立即出发。
好在这一路上,两人书信不断,他得知徐兰芝已日趋康复,便也放宽了心。
客栈地处偏僻,等到店小?二好不容易寻来了笔墨,崔心元立时提笔写了许多。
“……不喜烈酒……挑嘴但咸甜不忌……”
最后?,他看着洋洋洒洒满页纸,又换了张新?的。
蘸着墨汁的陈旧羊毫笔在纸上几笔挥洒,转眼间勾勒出了一把长剑雏形,可再下笔时,他又迟疑起来。说到底,他并?未真正见过容欺使剑时的模样。
于?是,崔心元搁下了笔,将纸笔一并叠好收进了怀中,扔下一锭银,牵马离开了客栈。
另一边,容欺已至平兴城城外。
他并?没?有一鼓作气,直奔入城,反而停在了城外十里外的一处小?树林中。
身后?有尾巴。
起初他怀疑是崔心元,可是后来他发现是另一批人。
尾巴是离开客栈很远的距离后?出现?的,人数大概在七八之数,他们?远远地缀在容欺身后?,不逼近,却也难以被甩脱。
无论对方是谁,容欺都不喜欢被人跟踪的滋味。
他索性停了下来。
不多时,那跟在身后?的人马出现?了。
容欺藏身于?树上,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门派之人,都穿着统一制式的弟子服。他们?见人追丢了,为首之人的语气很是不满。
“马在附近,这魔头必不可能跑远,分头去找!”
“可是大师兄,他武功高强,万一我们?……”
“闭嘴!魔宫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我派弟子岂能贪生怕死?”
……
竟是一群想?要诛魔的正派之人。
容欺嘲弄地想?,那群家伙,不会以为人多势众便能将自己制住吧?
他索性也不藏着了,在众人惊惶的呼喊中飞身跃下。片刻之后?,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东倒西歪的正道中人,道:“就这点?本事,还想?抓我?”
为首之人怒道:“魔头休要猖狂,我师父就在附近,若他遇到你,定会押你至问心台!”
容欺:“徒弟这般不堪一击,师父想?必也不过如此。”
“你竟敢对我师父出言不逊!我……唔唔唔!”
容欺一把将他的嘴巴堵住,耳朵终于?清净了。
“我没?时间听你们?继续废话。既然你师父这么?厉害,那就看他能不能找到你们?。”
说完,容欺便用他们?自带的绳索将人团团捆住,又选了几棵大树,将人挂上去。
“唔唔唔!”
“唔唔!唔!”
听着树上“唔”声一片,又看着几人原地如鱼打挺式的丑态,容欺摆摆手?,留给人一个决绝冷酷的背影。
解决了尾巴后?,他继续前行,熟料抵达时,平兴城城门已经关闭了。他望着巍峨高大的城墙,思考着运轻功上去的可能性。
容欺走南闯北间,听闻过平兴城的规矩,城门日落则关,日出则启,城中还有宵禁,一入夜,便如一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