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室内,宋荔吞咽着口水,努力让自己强自镇定下来。
小燕小露比她?的年岁还?小,遇到?这群二三?十人的匪徒,她?们只有七八人,根据人数判断,知晓己方不敌人数众多的对方,第一时?间?选择逃跑,很是机警。
这时?候她?是小露小燕的主?心骨,不应该表现得害怕。
送你掀开车帘:“刚才?的几车麦子,你们要?,权当我送给几位的见面礼,之后不会报官,我希望你们通融通融,能放过我的仆役。”
“我说是谁,原来是凤仙郡大?名鼎鼎的宋掌柜啊!区区几车粮食,比起宋掌柜的身价,不值当什么,只要?把你抓回去,问你干娘要?个五千一万两银子花花,不是易如反掌?大?哥,前些年我阿弟抢这娘们的货,被送进官府,斩首示众,咱们筹谋着干上一笔买卖,真是我阿弟在天有灵,竟是叫我又碰见了你。”
宋荔心哀。
自个儿这运气?真是没谁了,出门一趟,竟是遇到?以前拦路抢她?货物的土匪哥哥。
深仇旧怨,先不说自己现在拿不出一万两现银,跟对方本就有旧仇,拿到?银钱,估计也不会放过她?。
对方情敌,只有三?人追来,她?们也有三?人,这里距离城门口很近了,拼一把,或许还?有活路。
宋荔和小露小燕对视一眼,她?们两人来宋荔家之前,每日操练半个时?辰,从事?体力劳作,会些拳脚功夫,每人能牵制住一名匪徒,只有养尊处优的宋荔劣势明显。
小露小燕的身契,都在宋掌柜手里捏着,如果宋荔出了意?外,她?们两人定是活不了,不如拼一把,还?能有条活路。
小露给宋荔和小燕比了两根手指头,两人立刻意?会,她?要?一人牵制两名匪徒,这样宋掌柜才?能逃生的希望。
尽管冒险,这是她?们唯一的希望。
比划完,小露不给匪徒们反应时?间?,立即拔腿往外跑。
一名匪徒骑马追赶,见小露躲闪的狼狈模样,跟逗弄马儿似的,突然马背倾斜,原来是小露借着闪躲的间?隙,拿发簪刺中马腿。
马匹站不起来,眼见爱马受伤,那人瓮声瓮气?骂了句:“妈的,敢伤我的马,老子把你皮剥了。”
听到?那边的动静,担心手下出事?,为?首的匪徒跟同伴交代一声,策马去查看。
留下的这人,跟宋荔有杀敌之仇,一双嗜血阴鸷的眼眸盯着宋荔,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也是在这时?,小燕扔出一块石子,击中马匹的膝盖,对方随着险些栽倒,下了马与小燕过招……
宋荔从茶几里摸出把匕首,将马车的缰绳割开,她?跟着陆承和杨安慧学?过骑马,爬快速上马,挥舞着马鞭,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
等匪徒反应过来,宋荔骑马奔出了一里地,想要?去追,偏偏面前的女子竟是如馋人的泥鳅般,一时?脱身不得。
那边匪首听到?马蹄声,抛下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小露,纷纷朝宋荔追赶。
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宋荔顾不得回头张望,咬咬牙,拔下乌发里的簪子,狠狠刺在马屁股。
屁股吃痛,马匹哀鸣一声,拔着蹄子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这样你追我赶,不知过去多久,终于见到?前方巍峨耸立的城墙,宋荔扯着嗓子大?喊:“救命,有匪徒。”
城墙上值班的守卫率先发现异常,喊来上峰。
见势不对,身后的两名匪徒调转个方向奔逃。
待听到?宋荔大?喊救命,守卫队队长当即清点一队人马,朝宋荔赶来。
双方汇合,听宋荔三?言两语,队长吩咐一名手下请示知府,调兵增援,剩下的全部跟着宋荔去支援她?的仆役。
当宋荔带着人赶到?时?,小露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另一边小燕与牛车上的一群仆役们汇合,她?们不足十人,抵抗二十余人的匪徒,身上血迹斑斑。
有了守城兵马的加入,瞬时?扭转劣势,不到?一盏茶功夫,将这群匪徒杀的杀,擒获的擒获。
除了匪首与另一名匪徒,其余人等全部不在这里。
增援的兵马赶来,一部分人帮忙运送伤者回城,一部分在附近搜寻两名逃亡的匪徒。
牛车上,宋荔撑着油纸伞给小露遮阴,时?不时?探探对方的鼻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小露,你得撑住,好好活着,我把卖身契还?你,还?你自由身,以后还?给你养老,但凡有我一口肉,必不叫你喝肉汤。所以你要?坚持下来,你说你要?是现在眼睛一闭,好不容易挣来的富足日子都没了,是不是多不划算呀!”
经过城门口,来到?最近的一家医馆,宋荔扔下一句话:“大?夫,快来帮我瞧瞧,她?伤得好重,流了好多血,不拘什么名贵药材,只要?能把人救活就行。”
方才?听城门口的百姓说道有土匪来了,大?夫瞅着抬到?医馆的七八人,面上迟疑道:“这,这看病,需脱去外衫,方能验伤,只是这些都是女子,恐怕……”
“都说医者仁心,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别,这时?候顾不得那么多,什么男女大?防,哪有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重要??”就算将来被夫家嫌弃,大?不了宋荔一直养着她?们。
虽风气?开放,但冒冒然看了女子身子,总不好,需得有人承担这份责任。
有了这句话,大?夫便放心大?胆医治。
宋荔在这里帮不上忙,见医馆忙得不可开交,人手不够,只能到?院子里帮忙烧水,煎熬……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看得宋荔眼眶湿润。
有人脚步踉跄地赶来,宋荔定睛一瞧,是干娘和杨安慧。
见到?周万春,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扑到?对方怀里:“干娘,小露为?了救我,被那些匪徒砍了二十多刀,她?一定好痛好痛。”
她?像个漂浮在海面的无助小孩,在见到?家长的这一刻,终于将委屈与害怕暴露出来。
周万春安抚了几句,托杨安慧:“帮我看着她?点,我去里面瞅瞅。”
她?了解女儿,如果小露就这么死了,女儿一定会自责内疚。
进了医室,见大?夫们用泡过烈酒的银针针线,正给小露缝制伤口,连周万春也面露不忍,旁边的小弟子给旁的仆役包扎完,过来安慰说:“我们给病人涂抹了麻沸散,不会很疼的,这位病患身上很多伤口,幸好不是要?害处。”
等待一盏茶功夫,小露身上的伤口被处理得差不多,见大?夫起身,周万春连忙迎上前,询问情况。
得了答复,周万春回到?院子,将这个消息告知女儿:
“大?夫说了,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了太多血,如果能熬过今明两晚,以后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