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小褂,脸上带着一丝怔忪,身体后仰, 倚着床, 屈起?膝盖,兀自发了会儿?呆,眼神空茫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脱了力似的, 慢慢把脸埋在膝盖里, 在床角缩成?一团。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轻响,带着一丝凉意的手臂从背后拥住她, 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腿弯,轻轻一用力, 江雨眠便?被人抱在了怀里。
后背贴着男人的胸膛,淡淡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闻着熟悉的月桂香气, 江雨眠恍惚了一会,骤然回过神来,说道:“你的体温怎么变暖了?”
月扶疏抱着她, 低声说道:“是眠儿?的体温变低了。”
“我?的体温......变低了么......”她低声喃喃,满吞吞地伸出手掌,体内的内力一运转,帐子里的骤然变冷,一团森白?的寒气在她柔软的掌心涌动着,逐渐凝结成?一簇锋利尖锐的冰晶。
她握紧手掌,冰晶寸寸断裂。
江雨眠感受到了自身实力的暴涨
椿?日?
,现在的她,实力已经到了八品,内力磅礴如海,再一感受,便?察觉身体里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内力来自月扶疏,九品天人的内力蛮横霸道,螃蟹似的横冲直撞,大摇大摆地在她的各处经脉里游走。
内力越深厚,便?越能?对抗毒素的侵蚀。
江雨眠慢慢转头,鼻尖几乎贴上了月扶疏的侧脸,她往后躲了躲,声音里带着困倦和轻微的虚弱,问月扶疏:“你到底给我?传了多少内力?”
月扶疏说道:“从大海里舀了一碗水给你。”
江雨眠:“......”
她深吸一口气,冷笑起?来:“你是在跟我?炫耀么?”
月扶疏看着她的冷脸,唇角微掀,带着一丝微妙的愉悦:“实事求是而已,是你自己总不服气。”
江雨眠呼出一口气,正?想从他怀里挣脱,身子刚刚一动,月扶疏却抱得更紧了。
江雨眠揉揉太阳穴,说道:“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是毒太岁,你可以把我?当成?你以前养过的那些花花草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我?清醒的时候是一个女子,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月扶疏慢悠悠地说道:“眠儿?,无论你是男是女,无论你失去意识还是清醒着,无论你是十八岁还是一千八百岁,你都是毒太岁,世间唯一,独一无二,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江雨眠:“......”
虽然早知道她在月扶疏眼里,‘人’的属性近乎不存在,但?她此刻还是满满无语,心中产生?了一丝甚是荒诞的情绪,她坐在月扶疏腿上,盯着他的脸,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你听好,我?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毒太岁。”
月扶疏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似笑非笑:“也许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江雨眠冷笑一声:“是啊,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但?对你来说无所谓,可你要知道,一个女子,她四肢健全,人格独立,她不是猫猫狗狗,也不是花花草草,是不能?被男人这样?整天抱来抱去的。”
月扶疏微微思索了一会,开口说道:“你想让我?打断你的四肢,还是碾碎你所谓的独立人格?”
江雨眠:“......”
她的嘴唇张了张,好半天才从牙缝地挤出一个字:“滚!”
江雨眠又挣扎起?来,月扶疏轻轻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他缓缓收紧手臂,臂上肌肉很有节奏地发力,犹如绞紧猎物的巨蟒,不断施加恐怖的压力,江雨眠的身体被挤压变形,骨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她的呼吸被急速遏制,胸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只能?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喘息。
没过一会儿?,江雨眠就软倒身体,软绵绵地瘫坐在月扶疏的怀里。
月扶疏低头朝她笑了笑,好整以暇地说道:“你那些奇怪的论调,和你的实力一样?,薄如白?纸,不堪一击。”
他的声音犹如上好的乐器弹奏出的美妙乐声,说出的话却又是江雨眠熟悉的歹毒:“像花草那样?被我?抱来抱去又如何?,像猫狗那样?被我?逗弄取乐又如何?,就算我?要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把你当成?玩物亵玩取乐,你又能?怎样?呢?”
江雨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那又如何?,我?为自己争取过,反抗过,即使最终不得不屈从于惨淡的现实,我?也会欣然接受自己的失败。”
月扶疏轻嗤一声,说道:“那你现在可以欣然接受惨淡的现实,不得不被我?当作花草一样?抱在怀里了。”
江雨眠倒在他的臂弯里,撇过脸。
月扶疏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好长一会,他的眼神并不含有什么情欲,也并不轻挑,也并不包含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凝视。
江雨眠一张脸冷若冰霜,用后脑壳对着他,月扶疏知道她又生?气了,也不欲再与她逞口舌之快,抱着她倒在床榻上,江雨眠枕着他的手臂,另一只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却又开始缓缓收紧,腰都快被勒断了。
江雨眠睁着一双紫眼睛,脸颊弥漫着因短暂窒息后涌出来的病态潮红,对他怒目而视:“月扶疏,你又在发什么疯!”
月扶疏侧躺在床榻上,江雨眠在他怀里怒气冲冲地仰着头看他,他以手支颐,神色淡淡地朝着她低下头,目光一对上,紫眼睛对上黑眼睛,一凶冷,一沉静。
江雨眠一愣,紫水晶似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看着月扶疏眼下?那一圈淡淡的乌青。
她刚苏醒,感官正?迟钝,帐子里虽然有光,但?到底太昏暗,也没来得及细细打量什么,如今看到月扶疏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不禁大为惊奇。
“呵,”江雨眠一脸讥讽,“广寒医仙,你多久没睡觉了,真当自己是不眠不休的仙人了,而且,你的体温.....”
她伸手去摸月扶疏的脸,掌心落在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上,月扶疏的睫毛轻轻一动,他不闪不避,微微阖眼,少女柔软洁白?的指腹划过他的下?颌,又捏着他的脸往外扯。
月扶疏忍不住叹了一声,稍稍往后仰头。
不是错觉,也不是她的体温太低,月扶疏的体温真的太异常了,江雨眠的手指从他脸庞下?滑落,落在他颈侧的动脉上。
脉搏跳动的频率非常缓慢,但?比之从前,还是快了许多,江雨眠立刻就知道了,月扶疏的冰魄神功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她顿时恶胆边生?,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眨眼之间,手里就凝结出一根锋利的冰针,朝着月扶疏的颈动脉狠狠刺去。
月扶疏闭上眼睛,神色一派悠闲从容,雪白?广袖一挥,荡起?一阵风声,不过瞬息之间,江雨眠的手腕已经被他扣住,他指尖轻轻一弹,江雨眠手里的那根冰针瞬间化为齑粉,带着丝丝凉意,从她指尖悠悠洒落。
月扶疏将?她的双手反剪背后,欺身压了过来,他的嘴唇随着体温的变化,也变得柔软而温暖了,若即若离地贴着江雨眠的耳廓,声音淡淡的:“一醒来就这么张牙舞爪,还是睡着的样?子乖些。”
他点了江雨眠的穴道,江雨眠身子一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全身又软了下?来,月扶疏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逐渐绵长。
帐子里又恢复寂静了,车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有风从马车旁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江雨眠动了动,身体虽然使不上力气,还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体内外来的内力排异的厉害,月扶疏的那部分内力还算乖顺,毕竟两人都修炼冰魄神功,内力勉强可以配型成?功,风荷鬼王的内力就很不听话了,带着鬼修独有的阴气和煞气,阴暗地盘踞在身体的各处经脉里,不停地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