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意浓是眼珠一转,立马说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这边出个人质不就行了,换脊椎的那个生死都在我家?主人手里,我们这边也有一个人生死在你们手里,至于人质嘛,随你们挑,你们要谁都行。”

哥哥说道:“虽然我们苏醒不久,但也知道广寒医仙心若冰雪,无情无欲,又有谁能?牵制他的七情六欲?”

妹妹也说道:“可不是嘛,修炼冰魄神功的人冷漠无心,月初弦那家?伙不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么,还是吃了你们极乐天宫的醉枕春风才有了一个孩子,好在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九品天人,醉枕春风对他有效,否则非得练得断子绝孙不可。”

醉枕春风是一种春天的药,产自极乐天宫,大?名鼎鼎的同时也臭名昭著,极乐天宫靠醉枕春风赚的盆满钵满,在外面的名声也是一天比一天差。

不知道是月扶疏的太爷爷吃了醉枕春风的消息太刺激,还是这个人质太难选。

应意浓一张巧嘴,此刻罕见地卡壳了。

第318章 梵音26 火炎山,骷髅蛾。

月氏一族相?承一脉的冷漠, 正如他们身上?永不融化的皑皑冰雪。

知道?冰魄神功的人,都知道?这种顶尖的内功心法对人的性情?有巨大?的影响。

月氏一族的人似乎不需要爱,也并不享受爱,令常人避之不及的孤独和严寒是他们天生的伴侣, 他们是高坐寒宫的仙人, 偶尔向世间投向冷漠的一瞥。

但是应意浓本人, 对此持有很大?的怀疑态度,她认为?月氏一族的冷漠固然有内功心法的原因,但也有一部分是源自血脉的传承。

因为?她见过两个修炼冰魄神功的人,这两人都拥有令人窒息的美?丽和令人绝望的武学天赋,但是性格却完全?不一样。

月扶疏是严寒的冰, 是高悬苍穹的月。

但应意浓觉得江雨眠是一簇被冰封的火, 在与严寒的漫长?抗争中?,火焰没有熄灭,顽强地冲出了寒冰的封锁, 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冰原上?固执而孤独地燃烧着。

而她和月扶疏都不知道?支撑着这束火焰的燃料是从何而来。

而此时此刻更令应意浓在意的, 大?概是月扶疏真的要绝后?了, 这一点令应意浓焦虑又兴奋,焦虑的是这样强大?的血脉就此断绝传承, 皇室衰弱,不知要掀起多?少?动荡, 兴奋的是......

是一种应意浓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幸灾乐祸。

她唇角微微勾起,心情?一下子就明亮开阔起来,似乎压在头顶上?的不可逾越的沉重山岳轰然倒塌, 似乎矗立在云间的永远高高在上?的神明怦然坠地。

努力压下这一丝隐秘的窃喜和兴奋,应意浓再次聚精会神,看向站在石阶上?的双镜。

双镜正在沉思。

兄妹二人就连沉思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九品天人对武学的认知水平远远超过普通天人。

他们拥有上?天赋予的奇绝根骨, 拥有不可思议的超凡悟性,他们眼中?的世界,他们看待事?物的视角,和普通人是很不一样的。

他们的寿命实在太漫长?了,四五百年的寿命,以至于短寿的凡人无法见证他们的一生,很多?人在一些九品天人眼中?都是随手可以抛弃的耗材。

就像养猫养狗,遇到品相?不错的,会格外喜爱些,也会花很大?心思教养,若是猫狗死了,也会伤心一会,然后?很快就会好起来,因为?他们的一生足够长?,而猫猫狗狗实在太多?了,没有什?么不可替代,除非极其特殊的,否则很难在他们心中?占据很重要的分量。

双镜深知这一

椿?日?

点,所?以对人质的人选尤为?谨慎。

听起来,似乎夜烛明的爱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然而这个人选只能牵制住夜烛明,无法牵制月扶疏。

双镜相?依为?命,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怎可让另一人沦为?砧板鱼肉。

双镜之一的妹妹镜雪兰抬起头,看向应意浓:“我兄妹二人天生畸形,虽天赐根骨,天赋卓绝,但为?身躯所?累,即便修成九品天人,寿命也不过二百余年,我二人心有不甘,颇多?怨念,若得解脱,又多?寿元,我二人愿意一试。”

夜烛明摸了摸胡子,叹道?:“世人想要长?生,贪图不死之仙骨,神佛之永恒,老朽本以为?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劝你们放下长?生执念。”

哥哥镜霜天微微颔首:“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觉悟有情?,超脱世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又何须执着长?生。”

镜雪兰和镜霜天背靠着背,低调地住进了玄机阁的朝闻道?。

应意浓在朝闻道?吃了点东西,解决了一桩大?事?,她心头的重担突然卸下,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她喝了口茶,朝闻道?闲逛。

走到曲笙寻的屋子前,看见窗前吊着一个竹编篮子,里面摆着六个模样各异的棉花娃娃,热热闹闹地挤在竹篮里面看风景。

应意浓大?感稀奇,忍不住上?前打量。

里面有个娃娃穿着一身蓝色衣裙,用蓝色丝带扎着两条蓬松的灯笼辫,一看就是曲笙寻,其中?一个娃娃穿着和江雨眠相?似的浅紫色衣裙,又扎着一条歪歪扭扭的鱼骨辫,应意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棉花娃娃软软的脸。

想起江雨眠那张勾魂夺魄美?绝人寰的脸,又看着眼前这个圆头圆脑的棉花娃娃,也不知怎么的,应意浓大?感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转头问一旁的夜烛明:“夜老先生,我瞧瞧娃娃可爱的紧,不知可否送我一个?”

夜烛明说?道?:“不是我这个老头子小气,这都是我那爱徒一针一线缝的,我若是做了她的主,指不定回来要怎么跟我闹,她那脾气,老朽可真是怕的。”

应意浓颇有同感:“是啊,师尊和徒弟吵起来,那真是人仰马翻,就算不殃及池鱼,旁人也是心惊胆战的。”

说?着,她自己笑了笑,随口说道:“还好只来了双镜。”

说?完,她捏着棉花娃娃的手突然一顿:“按理来说?,涂序也该到了。”

*

夜烛明的爱徒曲笙寻,已经拉着一车石头跑得很远了。

火炎山距离玄机阁很近,再加上?曲笙寻和闻人听雪偶尔会用内力扛着一车石头和两匹马飞奔一段距离,所?以行进的速度非常快,

有羽流萤在,两匹拉车的马虽然都快吓死但依旧挺乖的,不过马生第?一次遇到马骑人,拉车的时候,两匹马的眼神依旧恍惚。

火炎山犹如一座丹炉,中?心最为?炽热,要走近路,只能从落日涧走过去。

落日涧上?有一座铁索桥,说?是铁索桥,其实只有一根腕口粗的漆黑锁链,笔直地横贯在深涧上?空,下面水流湍急,涛声阵阵,惊的两匹马瑟瑟发抖,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