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底下带着四个滚轮,上面还有一个手柄,和普通的?箱子一比显得怪模怪样的?,这是玄机阁的?那个姑娘做给江雨眠的?,箱子上的?螺钿是个比例奇特的?江雨眠,头大身子小,脸鼓鼓的?,手圆圆的?,脚也圆圆的?,一双眼睛占了半张脸,穿着暮山紫裙子,扎着鱼骨辫,和这箱子一样怪模怪样。

月扶疏不太理解这种古怪而失真的?小人。

走到江雨眠的?梳妆台,他又拉开抽屉,拿了几件女子的?钗环首饰和绑发辫用的?几条发带,想了想,又把她?擦脸用的?茉莉养肤粉和那个镶着雪狐毛的?檀木柄的?毛刷也一并拿走了。

走出小院,白鸾鸟已经从扶桑神木的?巨大树冠里?探出鸟头,一双绯红的?眼睛正盯着他瞧。

它眨眨眼,知道自己即将再?次开始一段天空上的?旅行,愉悦地?张开了一双巨大的?羽翼。

*

宋时绥当掉了一只金镯子。

把贺娘子妥善安葬后,她?又找工匠们修缮红玉绣坊,惊慌失措的?姑娘们被安顿好,又开始安心?地?做起了绣活。

贺娘子的?消失偶尔也让这些姑娘们惴惴不安,生怕这红玉秀坊再?有什么?变动,有人问起,宋时绥便说贺娘子出远门,要过好一阵子才能回来,而无论有谁在管理绣坊,这里?都将是她?们安稳的?栖身之地?。

贺娘子那个破了大洞的?房间?最先修缮好,屋里?的?陈设都没有变,宋时绥一进这屋子里?便觉得有些心?痛,干脆封了窗落了锁,”处理完绣坊的?事,宋时绥在那片瓜地?里?找到了苏历。

天空很蓝,阳光十分灿烂,宋时绥披着斗篷,把上面的?毛领子竖起来挡风,风把斗篷上的?白狐毛领吹得乱糟糟,她?眯起眼睛,看着瓜地?中央的?那个茅草屋。

那个破破烂烂的?小茅草屋依旧矗立在光秃秃的?瓜地?里?,宋时绥拉开门的?时候,苏历正躺在那木板床上睡觉,往常稍微有些动静他都会睁开眼,但这一次却格外迟钝,宋时绥在门边站了好久他才抬起眼皮。

他脸上有一些红色的?小点,手背上也有,宋时绥拿出应意?浓给她?的?解药,倒出一颗递

??????

到他嘴边。

他也没问这是什么药,宋时绥给他吃,他就?慢吞吞地?咽下去?了,宋时绥又拿出身上的?水壶喂他喝水,说道:“你怎么不回红玉绣坊?”

苏历喝了几口水,用十分沙哑的?声音说道:“那里不是我的归处。”

宋时绥环顾了一圈光秃秃的?瓜地?,觉得有些好笑:“那这片瓜地难道就?是你的?归处了?”

苏历说道:“这个茅草小屋是我亲手搭建的?,不死在这里?,又死在哪里??”

他高高大大的?个子,蜷缩在这样一个狭小简陋的?茅草屋里?,看着十分拥挤可怜。

宋时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体温烫的?吓人,人体的?免疫系统正在试图消灭红娘鬼伞的?孢子,如果有体温计,苏历的?体温大概已经爆表了。

“你吃了解药,体温很快就?能降下来,先好好睡一觉,别想着什么?归处来处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苏先生,还有一事我想问你。”

苏历说道:“你问。”

“天川鬼王如何了,那原本是我一个朋友的?身体,天川鬼王夺舍了她?,如果身体死去?,我那朋友恐怕也回不来了,我曾问过贺娘子,但贺娘子并不清楚。”

苏历说道:“我们三人落败之时,一根金色的?柳枝忽然?破开黑云,为天川鬼王挡去?了致命一击,当时风雪刮骨,视线受阻,其余的?便看不清楚了。”

“金柳枝?”

又是原著中没有出现的?描写,历代九品天人的?武器可谓是五花八门,贺娘子有朱虹伞,苏历有射日弓,都是记载在神兵谱上的?,而金柳枝,宋时绥毫无印象。

说了几句话,苏历便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了。

茅草屋的?条件实在简陋至极,宋时绥只好解下斗篷盖在苏历身上,自己找个位置勉强坐下,头一抬,正好看到挂在墙上的?射日弓,脚尖前面是他放在地?上的?箭筒,宋时绥数了数,发现里?面的?箭矢少了三分之二。

射日弓这种神兵利器,普通的?箭矢是不能与之相配的?,射出去?的?箭矢都要收回利用,箭筒里?空了这么?多,意?味着苏历的?状况比宋时绥想象中还要糟糕,糟糕到已经没有精力去?找回射出去?的?箭了。

如果不是她?带来解药,苏历都没有办法用内力去?抵抗红娘鬼伞,她?心?里?惊叹月扶疏的?战力,惊叹这个原著中战力第一的?男主到底还有多少神通。

苏历昏睡了两个时辰,天黑时才退烧,茅草小屋里?点了一根蜡烛,脑袋底下还多了一个枕头,身上盖着一个斗篷,黑色斗篷上镶着一圈白狐毛领,十分洁白柔软。

他起身,除了揉发僵的?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骨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身上这才松泛了些,他把斗篷拿下来整齐叠好,环视了一圈,发现靠墙放着的?箭筒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坛酒。

抬头环顾一圈,发现射日弓还挂在墙上,弓把底下系着一包点心?,丝丝甜味正从里?面渗出来。

他盯着那包点心?看了好一会才伸手拿下来,拆开裹着点心?的?油纸,里?面包着山楂锅盔,苏历两口吃掉一个,又把那坛酒开了封。

酒是青梅酒,喝起来解腻,苏历喝了一半,双耳忽然?一动,听到了夹杂在风里?的?细微脚步声。

吱嘎一声,小茅草屋的?破木门被拉开了,穿着杏色衣衫的?年轻女郎走了进来,一头金发落了不少雪花,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把身后背着的?箭筒放在地?上。

箭筒里?已经放满了箭矢,都是苏历在和月扶疏对战时用掉的?,苏历晃了晃酒坛,把青梅酒一饮而尽,宋时绥又又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烧鸡递给他。

苏历拿着酒坛的?手顿了顿,抬头看着宋时绥:“我虽教了你武功,我们之间?却并没有师徒情谊。”

宋时绥说道:“因为我贪心?,想学更多,你教的?一点皮毛,我根本不会满足。”

她?顿了顿,诚心?实意?地?说道:“我太想进步了。”

打开了话匣子,宋时绥说道:“我有一些很好的?朋友,一个师从月扶疏,一个师从烟都师清恒,一个师从红衣鬼王,一个师从玄机阁夜烛明,还有一个朋友修炼秘术,虽没有九品天人当老师,但她?情况特殊,不在此列,只有我,师资力量不足,得不到很好很好的?教导。”

苏历说道:“你已经是皇后了。”

“玉摇光是皇帝,面对你这样的?强者不也毫无还手之力吗,这个世?界的?规则太粗|暴直接,太让人不安了。”

苏历说道:“不安,离愁,纷争,动荡,若是没遇见?我,你原本可以?安稳过好这一生。”

“没有遇见?你,我也会遇见?别的?九品天人,天衍族被灭族,不正是月扶疏的?手笔么?。”

“所?以?你想报灭族之仇?”

宋时绥摇头:“不,我是想对抗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我不是一个特别的?勇敢的?人,但强大的?实力可以?让我变得勇敢起来。”

苏历说道:“好,我死之前,定然?对你倾囊相授,等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