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鬼王站在?锁链上, 转过身面对着西方王座,掩嘴笑道:“玉璧鬼王不?是最擅占卜么,在?你卦象里, 十三年前可有个?绝佳的鬼道苗子呢,否则千面鬼王也不?会在?平城发动春眠。”

她的声音清脆如少女,语调却妩媚婉转, “况且千面也不?是全无收获,只是没有得到最好的,有点不?甘心?。”

南方王座上传来一道威严的雄浑男声:“吵什么吵,玉牌会那帮诡术师杀完了么?”

坐在?东方王座上的千面鬼王说道:“玉牌会那帮余孽在?丹丘谷聚集,灵魂融合之力可敌五品天人。”

风荷鬼王说道:“一个?不?行,那就派两个?,两个?不?行,就派三个?。”

千面鬼王说道:“天人实力的强者,丹丘谷不?止一个?,我们派去的人,没有一个?能从丹丘谷活着回来。”

春鈤

青铜大?殿里一阵寂静。

那道年轻的男声再次响起:“难道是三危山那边的人?”

风荷鬼王娇滴滴的声音里出现一丝淡淡的忧虑:“丹丘谷在?羽朝,隐藏在?诡术师里的天人,也有可能是烟都的人。”

“师清恒那老?家伙掺和?什么?”千面鬼王的声音十分不?满。

风荷鬼王哼了一声:“师清恒瞧不?上我们长生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南方王座上的青衣鬼王说道:“再多派些人去,不?能为我们所用的诡术师必须铲除掉。”

*

这些日子太累,羽流萤睡到日晒三竿才?起,烟都附近不?像三危山那样四季如春,这里的冬天冷得很?,就算屋里的炭盆不?曾断,羽流萤还是觉得冷,一点都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她抱着怀里的三花猫,在?被窝里滚来滚去,三花猫一声油光水滑的皮毛被她蹭得乱糟糟的,不?禁十分不?满地叫了几声,随后转过脑袋,深处带刺的猫舌头,开始梳理被羽流萤弄乱的毛发。

羽流萤说道:“彩狸,我会给你梳毛的。”

三花猫喵喵叫道:“我是猫,梳毛是我的天性,你做鸟久了,不?也经常歪着头吗?”

羽流萤往它脸上贴了贴,摸了摸三花猫湿乎乎的鼻子:“我已经努力克制了,只是偶尔才?歪着脑袋。”

三花猫说道:“但你看上去就是一只鸟,个?子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眼珠黑黑的,长得很?灵动。”

羽流萤好奇:“那你长什么样子,很?像猫么?”

三花猫想?了想?:“那些男人说我像只骄纵的猫。”

羽流萤捏着她的肉垫,“你骄纵么,我怎么没有感觉?”

三花猫哼了一声,抽回了爪子:“对着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老?娘怎么骄纵?”

和?三花猫说了会话,又在?被窝里恋恋不?舍地懒了一会,羽流萤终于舍得起床了。

她穿上水绿色的冬衣和?厚厚的棉靴去了厨房,沉默但很?能干的阿奇已经做好饭,热在?了锅里。

米饭、麻婆豆腐、土豆丝,是一顿很?简单的家常饭。

两人一猫坐在?桌前慢慢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后,羽流萤出门逛街。

烟都附近还是很?热闹的,作为羽朝最顶级的大?型综合教育机构,周围配套设施十分齐全,羽流萤买了一些果脯糕点,又去裁缝铺子里选衣料。

她喜欢绿色系的衣服,也许是经常附魂在?伯劳鸟身上天天在?绿叶中穿梭的缘故,她对这种象征着生机的颜色很?有好感,阿奇跟在?她身后,羽流萤问她:“阿奇,你喜欢什么料子,我给你裁身衣裳。”

阿奇性格虽然?沉闷,但不?是那种假客气的人,她略一思索,指了下一匹天青色的料子,羽流萤说道:“这个颜色好,穿着很?雅致。”

她选了一匹嘉陵水绿色的亚麻布料,准备做个?羽绒马甲,选好布匹后一转身,一道修长人影正站在?她身后,怔怔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这是个相当俊美的男子,穿着一身天青色锦袍,生得面如冠玉,一身的书生气。

羽流萤也愣住了,随后便神色自如地说道:“沈玉,好久不?见。”

羽流萤今日的打扮十分寻常,一身竹青色的衣裙,上面绣着雅致的绿梅,外?面罩着白狐皮斗篷,两个?圆圆的毛球垂在?胸前,随着转身的动作荡来荡去。

她还和?往常一样梳着垂鬟分肖髻,发髻间用绿梅朱钗做点缀,耳朵上带着珍珠耳环,脸庞上没有脂粉点缀,一张瓷白的脸颊素净娇柔,黑漆漆的眼瞳泛着点点水光,将右眼处的朱砂小痣衬得格外?妖异娇艳。

这是一张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的娇美面孔。

沈玉定定地看着她,嘴唇颤抖了几下,这才?开口问道:“流萤,这几年你去哪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羽流萤笑了笑,声音温温柔柔的:“身子不?好,搬到暖和?的地方调理去了,最近才?回来。”

沈玉说道:“流萤,我上上年中了探花,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羽流萤说道:“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你比我年长两岁,如今娶妻了吧。”

沈玉嘴唇动了动,沉默半晌后,他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羽流萤笑道:“恭喜恭喜,这天太冷,我就不?和?你叙旧了。”

她拢了一下披风,正抬脚欲走,沈玉突然?说道:“流萤,不?知你可曾婚嫁?”

羽流萤点头,想?起这一路上的坎坷,笑了起来:“我嫁了一个?十分俊俏的郎君。”

沈玉的眉间动了动,说道:“不?知你夫君在?哪里高就?”

羽流萤说道:“她是个?卖豆腐的。”

沈玉低头看她,声音突然?变得柔情起来:“流萤,我的夫人待人宽厚,性情柔和?,是能容人的。”

羽流萤干笑了两声,客客气气地说道:“你夫人很?好,我夫君也很?好,前尘往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应当珍惜当下,告辞。”

她说完,步履从容地走出了裁缝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