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目光在女孩脸上绕了一圈,最后落在枕头旁的五颗麦芽糖上,麦芽糖用白色的糖纸包着,笼子里的药鼠闻到了从糖纸透出?来的淡淡甜香。
“怎么?不吃糖?”
“太甜。”
“小女孩就该多?吃甜食。”
“我不喜欢。”
“你吃了糖,就感觉不到痛,会像其他女孩一样?睡个好觉。”
女孩伸着尾指,将膝盖上的书又翻过一页,声音又脆又冷:“这糖是?用什么?做的?”
女人说?道:“麦芽和紫霞鼠的毒液。”
女孩抬眸看她?:“对我没用。”
女人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轻声呢喃着:“居然有这么?强的毒抗天赋,真了不得。”
她?又起身离开了,关着药鼠的笼子还放在女孩的木床上,女孩放在膝盖上的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陈旧古老的书籍被她?轻轻合上,她?低头看着笼子里的药鼠,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睡的女孩们,唇角讽刺地往上勾了一下。
“什么?毒抗天赋,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剥开一颗糖的糖纸,把散发着甜香味的麦芽糖扔进了笼子里。
羽流萤附身的药鼠没有办法抵御这种甜香,迅速伸出?两只前爪抱住糖果?,用尖锐的门牙啃了起来。
麦芽糖啃了一半,房间?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除了那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妩媚女人之外,还有一个长着橘红色头发的老头走了进来。
老头的脸也很奇怪,不仅头发和胡子是?橘红色,皮肤上还有一圈一圈的橘红色花纹,他一走进来就打开了笼子,把正在啃食麦芽糖的药鼠拎了出?来。
药鼠挣扎起来。
它的嘴被一双强硬的手掰开,露出?了两颗尖利的门牙。
那个老头掰着它的嘴,将它的脑袋按在了女孩的脚腕上。
锋利的门牙刺入女孩脚腕处的皮肤,毒液注入进去。
与此同时,女孩脚腕处的甜腥血液流进了药鼠嘴里,一种极致的痛苦猛烈袭来,犹如?烈火般灼烧着药鼠的身体,药鼠蜷缩着四?肢,猛烈地挣扎起来。
过了一会,挣扎的药鼠又平静下来,它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最后抬了一下脑袋,黑漆漆的眼?珠看着女孩。
上次她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伯劳鸟死去。
这回她坐在床上低着头,看着紫霞鼠死去。
她?微微蹙着眉,向紫霞鼠伸出?手,露在纱布外的尾指微微勾起,轻轻阖上了紫霞鼠的眼?睛。
诡术师会经历很多?次死亡。
但他们只会有一座坟墓。
当最后一次死亡来临时,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安静地走向坟墓,还是?不甘地走向刑场。
*
“诡术师很少有善终的,我爹呕血而死,每次吐血,前襟都染红一大片。”
闻人听雪问道:“是因为你爹体弱吗?”
羽流萤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他是?冲击天人境的时候失败的。”
地鬼境和天人境最大的区别在于天人境可?以调动天地间?的力量。
就好比艳鬼施展的五鬼搬山阵,可?以让四?季如?春的三危山冰封千里。
这次田家村突然下起鹅毛大雪,也是?因为两个九品天人出?手救治闻人听雪,影响了这里的气候。
闻人听雪第一次触摸到天人境的门槛时,她?的剑突然多?了一种撼动天地的可?怕力道,似乎她?的剑就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可?以翻山倒海,可?以撼天动地。
那种难以言说?的巨大力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闻人听雪几乎要被压垮,她?的剑上仿佛压了一座山岳,以至于她?挥出?的每一剑都在承受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九品天人境,相当于神话里的远古神,闻人听雪都不敢想象他们全力挥出?的一剑拥有多?大的威力。
也正是?如?此,很多?天才才会在在冲击天人境的时候陨落。
诡术师冲击天人境,只怕会更困难。
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羽流萤抖了抖落在袖子边上的雪,说?道:“闻人,你知道老绣娘为什么?会把真假公主调包吗?”
闻人听雪猜测道:“难道是?因为诡术?”
羽流萤叹气:“你还真猜对了,诡术师很注重传承,如?果?祖辈世代?相传的秘术在自己手中断了传承,那和罪人没什么?区别,所以诡术师生下的孩子是?一定?要学诡术的。”
“我爹很爱我,他一直以为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他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老绣娘正是?知道这一点,不忍心先天不足的亲生女儿受这样?的折磨,所以才冒着巨大的风险调换了孩子。”
诡术对肉|体的摧残和折磨是?难以想象的,闻人听雪看着娇娇弱弱的羽流萤,根本想不到她?是?以什么?样?的毅力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中熬过来的。
“我一直很感谢他,他教我的所有东西都很有用,让我的人生拥有了更多?的选择,我可?以不用像其他女孩那样?早早嫁人,我拥有在这个世界独自生活的能力,也有了对抗书中命运的底气。”
闻人听雪说?道:“所以我们都要加油。”
羽流萤眉眼?弯弯:“是?的。”
两人回到客栈不久,宋时绥就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