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崇梵昌,表面上?是姚太尉,实则是沈世子的主张,其?中有一条律例谏议,贬臣后嗣再准录用一则,便是最主要的。”
“当初我父皇和?皇祖母都不明白,他为何提到这个,且为了打压御史台和?谏院的朝臣们做了很大的功夫,得罪了一大批人?,都还是要提议进言。”
“后来我明白了。”奉安公主看着祝吟鸾,“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为了给少夫人?的夫家?提携官位,重新入仕晋升。”
“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了,再往前查,难以找到蛛丝马迹,但是少夫人?自己想想,您前夫当时是个什么职位,怎么就那么顺利进入了翰林院呢?”
奉安公主跟她说,“翰林院可是清闲肥差,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卫家?当时没有势力,只是靠祝家?,根本难以敌打同?期晋选的对手。”
说起来这件事?情?,她当初也有疑问,父亲一向不看重她,怎么会那么倾尽全力去帮卫如琢入翰林呢?
那时候根本无从查起,她又?养在后宅,哪里知道些什么啊,即便是觉得不对劲,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想法。
原来,不是祝家?的功劳,而是沈景湛在其?中推波助澜。
“...然后呢?”
祝吟鸾捏着的糕点都快要被她给掐碎了,她的后颈窜起一股凉意,尽量压抑着不叫自己抖。
“然后卫家?儿郎连连晋升,骆家?停滞不前。”
“骆家?长子骆暄的远房表妹也不是无缘无故来到京城的,应家?获罪流放,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够周转回京城,又?那么顺利跟骆暄搭上?线啊?”
“有什么证据吗?”即便是心中已经?相信,祝吟鸾还是要知道有没有确凿的证据。
“城门?进出人?员的归档之上?,给骆暄表妹应如芬做保,归办京城落脚户册的人?是沈世子身?边派去的。”
祝吟鸾问,“这也是公主在户部档案的人?所说的吗?”
奉安公主说是,“归档本宫看过,但无法带出来给少夫人?查阅了,若是你不信,日?后可以去我的公主府,我让他带出来给你看看,上?面可是戳着官印的。”
祝吟鸾的心中又?是一个暴击,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了。
“公主的意思是......他让人?办了骆家?的事?情?,然后促使卫如琢晋升?”
“是。”奉安颔首,“卫家?子能在短短几年爬那么高的位置,若是没有沈世子在背后斡旋,怎么可能呢。”
“少夫人?若要说是祝家?助力的功劳,你怎么不想想,祝家?都能够将卫家?子提携到这么高的位置,为何不提携提携自己儿子?”
祝吟鸾又?说不出来话了。
是。
“没有祝家?提携,只靠卫家?,更没有可能了,卫家?的真要这么厉害,卫家?老大人?至于那么多年回不了京城?”
奉安公主让祝吟鸾自己好生想想。
“能在朝廷当中如此游刃有余,走官员的操纵,除却三省之中的人?物,旁人?可做不到。”
祝吟鸾感觉她过往所知的一切全都崩塌了,尤其?是她心中温润如玉的夫郎形象崩塌得无比厉害,此刻只剩下一片黑洞,深潭。
她甚至都不敢上?前探知,眼前真相究竟是什么,害怕一脚踩下去,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简直难以想象,沈景湛居然跟她所知的一切根本就不同?,何止是不同?,简直就是天翻地覆。
要让她怎么接受,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她再嫁的如意郎君并非表面那样的温润如玉,清朗无害。
卫家?门?第攀升是他做的,长姐和?离亦与他有关,就连她和?他的每一次相遇都并非偶然。
这铺天盖地的一张密网,处心积虑所有的一切,究竟是为何而来?
沈景湛算计着祝家?,卫家?,骆家?,最后得到了什么?
她思来想去,长姐与骆家?和?离,又?重新跟卫如琢旧情?复燃,只有她被扫地出门?。
沈景湛在这场博弈当中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他得到了她。
所以,是为了......抢夺她而来的吗?
沈景湛算计着所有的一切,是为了抢夺她?
目前,事?实摆在眼前,饶是祝吟鸾不想要去承认,却也不得不认清。
“这件事?情?的确荒谬到可怕,但少夫人?....沈世子所为,本宫还是希望你知道的。”
祝吟鸾手里的糕点已经?彻底被她捏碎了。
糕点本就做得细腻,此刻从她的指缝被挤出,掉到了桌上?和?地上?,祝吟鸾却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当中毫无察觉,足以见她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的煎熬了。
只怕天人?.交战,没有结果。
奉安公主从旁边的小宫娥手中拿了帕子,递过去给祝吟鸾,又?叫人?端着热水来。
热水端上?来了,祝吟鸾此刻心中却还天地翻覆。
奉安公主等了许久,热水已经?冷了,她方?才回神,松开手里的糕点沫子,清洗她的手掌,奉安公主刚说换成热水,她的手却已经?伸入了凉水当中,清洗的动作缓慢且木讷。
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谁,碰到了都难以接受。
所以,祝吟鸾的反应,奉安公主也能够理解。
毕竟,沈景湛对她的占有欲和?掌控欲都到了一种可怕,甚至令人?恐怖的程度。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祝吟鸾又?问。
这一次她的声音很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