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难看。

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潘桃真的一次都没回老刘家,带着小萍那个丫头片子,娘儿俩个都住在老潘家。

真不知道老潘家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白养着这两张嘴。

其实还真不是,刘老太早就请人打听过了,潘桃在她娘家队里天天下田苦干,工分都记在老潘家头上,老潘家还能有个屁的意见。

这一个多月以来,刘大柱简直吃尽了苦头。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应该干洗洗捞捞这种事的,刘小勇衣服还能给姚静带洗,他的衣服……不敢惹姚静生气,刘大柱只能塞给刘老太洗。

刘老太压力更大了,脾气更坏了,天天在家辱骂殴打刘大柱,刘大柱天天在她面前滑跪,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纵然如此,刘大柱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别人看不到他的不容易,姚静一定看得到,他迟早要让姚静感受到他的这颗真心,就是不要潘桃回来,他就守着姚静。

这么想着,刘大柱又深情无比地把油腻眼神往姚静脸上瞟了。

姚静成忍者神龟了,好歹没吐出来。

她面若冰霜,轻哼了一声就要离开,院子里就在这个时候发出了“轰咚”一声巨响!

“天老爷哟,妈倒了,妈又倒了!”

刘二柱的鬼哭狼嚎传过来,老刘家上上下下一下子精神了。

“妈”

“奶”

大的小的全往院子冲。

刘老太不愧是能干大事的,也不晓得她的怎么弄的,只见院子里的水缸都倒了,水哗哩哗啦泄了一地。

刘老太就坐在一片狼藉里,指着刘二柱,疯疯癫癫反反复复问一些震惊老刘家人的话。

“刘二柱你当工人了?你真当家具厂工人了?”

老刘家大大小小简直摸不着头脑。

这话什么意思啊,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然而连起来、尤其是带上刘二柱这个主语之后,老刘家的人就集体降智了,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倒是刘小勇,光着身子可能会让大脑更清醒一点,他迷茫地重复一遍。

“我二叔,当工人,家具厂的?”

日了。

他爸他三婶还有他的堂弟妹通通瞪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刘小勇一下子就怂了,蹲到缸边玩水。

刘小军跃跃欲试,手立刻被姚静打了一下,萎了。院子里没人说话了,老刘家的人求助地看向刘老太,刘老太目光死死地黏在刘二柱身上,根本看不过来其他人了。

连福宝过来,刘老太都是凭感觉搂着她,眼神没晃一下。

“刘二柱,你说话啊,你有本事就说话!”

刘二柱简直无语了,他端着茶缸喝了口水,满脸的无奈。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都说了,妈,你还要我说什么哟?”

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从刘老太的脚板底蹿到了天灵盖,她的嘴动了好几下:“……人家家具厂怎么就想不开要你了?”

是不是要倒闭了啊,居然要刘二柱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什么想不开,什么想不开?”张秀红很不高兴,坚决维护她男人,“人家副厂长专门找的二柱,夸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去家具厂能让二柱大展身手。人家副厂长还亲自带二柱去厂委办公室做的登记,特别看重我们家二柱。”

……妈的,怎么回事,怎么越说越像个神话故事?

刘大柱听明白了,心里不是个滋味,“二柱,不是大哥说你,你太冲动了,你应该回来跟我们商量一下再去的。”

“商量什么哟,多好的机会啊,我们一拖拉,别人顶上了怎么办?”张秀红振振有词,“只要能进厂子,哪怕里头有什么吃人的东西,我家二柱那也是必须进的。”

刘二柱:“…………对。”

牺牲他一个,幸福小刘家,值得,值得。

刘老太歪了歪嘴:“那你现在就跟三柱一样啦,都是临时工?”

“不一样的吧。”刘二柱想了想,大言不惭道,“三柱干了十几年,兜兜转转还是临时工,说明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我不一样,我还是很有希望转正的。”

姚静:“!”

她扯了扯嘴皮子,“二哥好自信。”

确实如此,刘二柱现在感觉他身高两米八。

也不想跟老刘家那些人说些有的没的了,“妈,我要去县里呢,我们回头聊,回头聊。”

把窗一关,门一锁,包裹什么的都绑在车座上。刘二柱推着车,张秀红送行他,两口子一起往队里走,先到大队长家,跟大队长告别。

吴国安同样被这个事情震到头晕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刘二柱同志,恭喜你了。”

“多亏了大队长,你信任我,给我当队里仓管员的机会。要不然啊,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到我。大队长,你就是我们小刘家的恩人啊!”

刘二柱激动地不得了。

吴国安生怕他又乌拉乌拉哭出来,赶紧的在闹心场面出现前打断刘二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