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尧愣愣的,虽然对方还是那张不堪入目的丑脸,但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同了。
好像……无形中有某种魅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一定是疯了!
祁尧被自己雷得不清,匆忙告辞了。
沈仲卿正准备收拾收拾走人,这时候头戴金玉冠的那名同窗带着他的狗腿子一号、二号把他围住了。
“诶,沈二,散学了一起去玩啊?”金玉冠站着没个正形,凑近他神秘兮兮地补充了一句:“今日万花楼出了新的头牌,一起去见识见识?”
说着,还朝沈仲卿挤了挤眼。
仿佛是在跟自己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发射暗号。
沈仲卿抽了抽嘴角,万花楼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干嘛的,还头牌。他可是五讲四美的大好青年,能干得出背着媳妇上青楼这种缺德事吗?
“对不起了金兄,家里还有急事,我就先行一步了,改日吧。”
说完沈仲卿以不符合他体型的灵活度迅速逃离了现场。
没有预料到一贯对这种邀约来者不拒的沈二居然拒绝了他,金玉冠一时愣住了。
好半晌反应过来,却是疑惑地道:“……他为什么要叫我金兄?”
有人把沈仲卿今日在学堂发生的事告诉给了沈仲文,沈仲文同样在《檀香书院》读书,只不过他如今已有秀才功名在身,与沈仲卿的进度自然是不一样。天、乾、坤三字班,他被分在了天字班,而沈仲卿,在坤字班。
听闻沈仲卿今日不但背出了《千字文》没有像往常那般出洋相,还大度地放了得罪他的同窗一马,沈仲文很是意外。
“这个沈仲卿,吃错什么药了?他不是一贯不爱读书的吗?而且平日里那般小肚鸡肠,今日这番,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与沈仲文交好的某人,正说出了沈仲文的心声。
沈仲文对这个堂弟是无比了解的烂泥扶不上墙。他本性骄奢淫逸,父母又无原则地宠溺他,致使他行事越发乖张。要说他会突然改好,沈仲文是一万个不信的。
“你说,他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高人指点?”好友对沈仲文道。
沈仲文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千字文》是最基本的启蒙书籍,再怎么他也学了这么多年了,夫子又罚他抄书过那么多次,他如今背下来了也不算稀奇。至于今日没有得理不饶人,许是他心情好的缘故吧。”
沈仲文心里已经断定这不过是巧合,光凭这两件事,的确没有办法证明沈仲卿有所改变。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沈仲卿真的幡然醒悟打算好好读书了,那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他的天赋不如他,学到现在还只是个童生,而自己现在已经是秀才了。若不是乡试那次他生了病,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个举人了。
他的高度,沈仲卿拍马也不及。随他怎么折腾好了,等他金榜题名光宗耀祖那日,他看谁还能再护着他。
沈仲文温润和煦的双眸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戾气。
沈仲卿坐上马车,关雎狗腿地请示道:“少爷,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啊?”
沈仲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都散学了当然是回家啊,不回家干嘛?”
关雎惊讶地道:“直接回府?不去万花楼明月楼春香阁醉花苑啦?”
沈仲卿:“……”
好家伙,这都是青楼吧?原身真是玩得花呀。
“去什么去,你少爷我如今要禁欲懂不懂。”沈仲卿趁机教育道,“不但不去,但凡以后看到别人邀我去,你也要拦着我。”
关雎不解:“这是为何?二少爷您不是最喜欢逛花楼了吗?”
沈仲卿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袖摆,还是那套忽悠人的说辞:“你二少爷我以后可是要当官的人,有这时间我回去多看几本书难道不好么?”
“……”关雎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还是一言难尽地闭上了嘴。
他家二少爷这是又同大少爷置气了吧?每次他生大少爷的气,都会像现在一样大放厥词,扬言要从学问上打败大少爷,让他再也得意不起来。
然而每次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光速放弃。把书本一扔,照旧逛他的花楼做他的纨绔少爷去。
关雎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二少爷正在兴头上的时候他却不能点破真相,说了会被二少爷打死。
沈仲卿回了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周怀钰。
恰巧吴大夫也在,正在嘱咐周怀钰要好好忌口。
周怀钰第一个发现沈仲卿的到来,虽不能说话,那双美目却不易察觉地亮了亮,似是替主人表达了欢迎。
沈仲卿和吴大夫见过礼,将人请到了外间说话。
“吴大夫……”沈仲卿在说之前看了眼屏风后,似是有所顾虑,接着凑近了点,低声询问道:“依吴大夫来看,我家夫郎的喉咙,可还有治愈的希望?”
吴大夫愣了一下,捋了捋胡须:“这个不好说,二少夫人的哑疾是因风寒所致,按道理来说应该能治,但痊愈的可能性较低,就算治好了,说不定也会存在严重的后遗症。”
沈仲卿面色沉凝地道:“不管希望有多渺茫,总要试试。这关乎着我家夫郎的一生,决定他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不用再接受他人异样的眼光,我相信,这也是我家夫郎的夙愿。还请吴大夫多多费心,帮我家夫郎把身上这些沉疴顽疾都一并除去。”
吴大夫脾气甚好,连连点头:“好好,二少爷能有这份心思难能可贵。能有您这样的夫君,是二少夫人之福。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斗胆试一试。令夫人身子虚弱,于子嗣一事上艰难,这一点老夫也会为他想办法。二少爷若不嫌麻烦,老夫可写几个药膳方子,平日按方子上的做法给二少夫人进行食补。”
“不嫌麻烦,您写便是。”沈仲卿连忙道。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屏风后藏着的一片衣角缩了回去。
送走了吴大夫,沈仲卿将药膳方子交给关雎,让他告诉厨房以后照那上面的做法给二少夫人做膳食。
关雎去了,回来之后还带上了晚膳。
仍是两人相对而坐,周怀钰继续吃他的营养餐,沈仲卿则是继续吃他那被戏称为“鸡食”的减脂餐。
关雎有些期期艾艾地道:“那个,二少爷,厨房那边方才说要重新采买食材,月初给的经费有些不够……”
“不够那就再给他们支点。”沈仲卿不以为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