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收云散,她慵懒地伏在他坚实的怀抱,纤纤玉指爱恋地抚过他薄薄胸肌上的刀疤箭伤:“你怀疑那只死老鼠跟阿荣有关?”
“还用问?不是阿荣是谁?”嗣源结实的臂膀拥着她,大手伸进她丝缎般柔滑的长发间轻梳着。
“虽然此事的确像是阿荣做的,但是无凭无据,你凭什么为个小妾,责备我儿子?”清姿噘起被雨露滋润过的红艳小嘴,仰起脸来气哼哼地望着嗣源。
李嗣源低头望着像小猫一样整个娇躯蜷在他怀里的清姿。
她燃着妒火的明亮眼睛,噘起的嫣红樱唇,娇蛮而又美艳,实在是令他无法抗拒。
一瞬间,他心中涌满了对她的爱怜。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小鼻尖:“丫头醋劲真大,若不是那晚听说你又去见他,我也不会收下赏给我的女俘,你倒跟我吃起醋来!你听我的口气,像是要责备阿荣吗?”
“本来就不一定是阿荣嘛!”清姿还是娇滴滴地噘着小嘴。
“好,你听我分析。刚才薛氏那一声尖叫,差不多整座府邸都快被抬起来了,阿荣居然还能酣睡?可见,他就是为了撇清干系,假装睡熟,哪知道弄巧成拙……”李嗣源慢慢对清姿道来。
清姿一时无语,片刻后,她紧紧搂住嗣源劲健的豹腰,仰起脸来,杏眼清澈,娇颜明媚:“把薛氏送走,送到晋阳去陪伴素秋姐。”
他半秒都不曾犹豫,抚了抚她白嫩的小脸:“可以。不过,日后你去见他一次,我便纳一个新人!”
“你纳一个新人,我便送走一个!”她倔强地一扬柳眉,美目流波。
他气得翻身压住她,用狂暴的亲吻惩罚她:“死丫头真是又顽皮,又骄横,阿荣就跟你一模一样!”
……
翌日,李嗣源、清姿和两个儿子正在用早膳,侍女在门外传报:“薛娘子来了。”
由于李嗣源还没有给薛彩娥任何名分,故而,府中只以“娘子”称呼她。
然后便见薛彩娥莲步轻移,纤腰款摆地走入,深深地施了一礼:“参见郎主,参见夫人!”
清姿这是首次在明亮天光下看她,但见薛彩娥五官清秀,肤色白净,是个美人,但昨晚上显然没睡好,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发青的眼圈和憔悴的脸色。
李嗣源见她这样,也不由生了几分怜惜,语气温和:“坐下一起吃吧。”
又对旁边站着的侍女道:“给薛娘子添一副碗筷。”
黄檀木餐桌上摆着几盆蒸饼和几碟小菜,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李嗣源和清姿并排坐在最上首。
两个儿子分别坐在他们的下首。
周围站着六七个侍女,屏息凝气地伺候着。
薛彩娥小心翼翼地在李嗣源和清姿对面落座。
一名侍女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和一副碗筷,放在她面前。
薛彩娥并不敢马上开动,低垂的眼帘观察着对面。
看到李嗣源和清姿举筷开始吃,她才动作轻柔地拿起银勺,准备喝粥,目光刚落在粥碗
突然间,她像被野狗咬了一口似的,整个人从座位蹦了起来,凄厉地尖叫着往一旁逃窜。
从厚正好就坐在她旁边,在她蹦起来的瞬间,从厚的椅子往后倒去,然后从厚跌出椅子,额头“砰”地撞在桌子腿,“哇”地大哭起来。
李嗣源见从厚被撞飞出去,只觉心头剧烈一痛,失声喊道:“菩萨奴”冲上去就抱起从厚,焦急若狂:“你怎么样?撞到哪里?”
薛彩娥仍在一声接一声地尖叫,痉挛的手指头指着餐桌上那碗粟米粥,浑身抖得像发了疟疾。
“闭嘴!莫叫了!”李嗣源怒喝了一声。
薛彩娥这才停止了尖叫,靠着桌子腿呜呜地哭泣。
从厚反而收敛了哭声,只是无声地流泪,白嫩小脸露出极痛苦的神色,紧紧地抱着父亲。
李嗣源见从厚额头伤口正往外淌血,心痛得犹如被烈火烧灼,对侍女喝道:“快拿药粉和绷布来!”
被这场变故吓呆的侍女们,忙不迭地答应着,惊慌失措地奔了出去。
清姿也赶了过来,低头查看儿子额头的伤口,心疼至极:“菩萨奴,你怎么样?”
从荣好奇地走到那碗粥面前,用勺子在里面搅了搅:“啥也没有啊,什么东西把菜鹅吓成这样?啊?菜鹅,你刚才看见啥了?”
薛彩娥指着那个粥碗,脸色惨白,抖若筛糠:“粥里有蜘蛛,有好几只小蜘蛛!”
“没有啊,你们看,哪有蜘蛛?!”从荣将那碗粥拿起来,笑嘻嘻地走到侍女们面前,轮流展示给她们看。
薛彩娥浑身战栗,大睁的眼里,惊惧仍未散去,哑声争辩:“刚才我明明看见……”
“够了!莫争了!”李嗣源怒声打断他们,怀里抱着哭泣的从厚,扭头对一名侍女道,“把朱洪实叫来!”
清姿接过侍女递上的药瓶,就着嗣源的怀抱,将止血的药粉倒在从厚额头的伤口。
从厚小身子颤了一下,嗣源马上低下头:“怎么了?”又对清姿道:“你轻些啊。”
有力的军靴声响起,朱洪实到了,在门外抱拳道:“大帅有何吩咐?”
“你点二十个亲兵,两个时辰后到府邸东北角门集合,将薛娘子护送到晋阳我的老宅去。”李嗣源面无表情地沉声吩咐。
“诺!”
薛彩娥身子蓦地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对李嗣源这个不解风情的敌国武夫,并无多少感情。只是,她一个亡国女俘,无枝可依,才不得不委身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