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两手一抄,不甚在意地:“当初也以为您下岗退休老人呢。”

廖然耸着脸颊迷惑着开口:“七中现在体育课内容改成抓人游戏了?新的锻炼方式?”

“退休老人”喉咙不适地一哽。

“老……”刘勇永吞下了差点冒出嗓子眼儿的“子”字,“老师是正规的体育老师。”

宋俞胳膊肘搭在廖然肩上凑近,“咱新老师是江大的,高材生,你们说的什么刘哥什么鬼屋?我怎么听不懂了?”

廖然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刘勇永,“我靠!你们江州鬼屋真的人才辈出,牛啊!”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晚上,放学,一路送走了廖然宋俞他们,周衍提议绕近路。周嘉驿他们三个拐进老巷子的时候,这家伙又打算回刚刚才路过的小卖部。

“怎么这么热啊,渴死爹了。”

“呲”一声,轮胎抓地,前面的周衍单脚撑地,“我去买瓶喝的。”

周子衿见怪不怪:“事儿妈。”

她和周嘉驿停在巷角等他,不宽不窄的巷子里平静得只有风。没过多时,周嘉驿从车上下来往前走,“接个电话。”他侧过身子淡声。

周子衿点头,“嗯。”

“什么事儿……”

“姥姥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我在路上。”

“不用接。”

周嘉驿侧身朝她站在巷子口,声音隐隐约约从那头传来。

周子衿漫不经心踢着运动鞋边的小石子。

一团白色的东西忽然弓着身子从她挨墙靠着的自行车车底窜过去。

猫咪转眼身姿轻盈地跳到了左边拐弯进去的墙头。

那只漂亮的白猫伏在上面摇了摇尾巴,周子衿探过头去看了一眼,墙头砖头破碎斑驳,还冒了青草,底下贴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

白猫冲她懒洋洋“嗷呜”叫了一声,朝深里处挪爪。

周子衿觉得好玩,背着书包走过去几步,从口袋里摸出来一颗牛肉粒。她剥开朝上头晃了晃,扔在脚下。白猫果然不怕人,跃下来闻了闻她的东西便咬进了嘴里。

附近忽然响起零零杂杂的脚步声。

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社会小伙儿围堵着一个穿着校服裤的男生吵着笑着过来,周子衿瞥了一眼,靠墙站着的那个她还认识。

她没多看,眼神带过地上的小猫就要提步离开。

杨驰无意捕捉到她的身影,先是一愣,脸上随即又笑开,露出一颗虎牙:“嗨?妹妹。”

一群人听到他的声音一并看过来,为首的瘦高个儿领着一群人靠近。他上下打量了周子衿一圈又朝杨驰抬下巴,“这你妹?长得不错啊!早不说呢?”

有人点了烟蹲在杨驰面前,挤着眼冲他笑得猥琐,“你早说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啊。”其余人附和着哄笑。

“兄弟一场,早说不就全都解决了。”

“哈哈哈哈哈哈!”

周子衿站在原地没动,她知道杨驰那一声之后她是走不开了。她有点不耐烦地立在墙边,脸上却没表现出来。直到眼前人走到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摊着一口黄牙,蹦出几个喜气盈盈的下流字。

她轻轻垫了下左脚,不假思索地屈起右膝,膝盖往来人腰间麻利地横扫过去。

周嘉驿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我操!你妈了个逼……”差点一头撞在墙上的青年往旁边趔趄了几步,而后捂腰,“你们学校妞儿,操还他妈挺牛逼的嘛。”

他抬头狞笑,又朝这边走近,“我说妹妹……”作势伸手要搭上她肩。

话刚出口,一只手臂穿过周子衿上方,周子衿侧眸看去,周嘉驿就紧挨在她身后侧方。

瘦高个儿生理反射性的瞬间丧僵住脸,失劲的动了动被捏得快受不住的胳膊,“他妈谁啊?!找死呢我日!”

周嘉驿没理他,握着他的胳膊垃圾一样轻飘飘甩在一旁,眼里情绪微冷,扬了扬唇,语气恶劣而平静:“再动一下试试。”

“驿哥。”杨驰突然叫道。

一个头发炸天发丝儿一眼看起来就干枯脆弱分叉不少的黄毛速速上前,朝面目狰狞正要吆着他们一块动手的瘦高个儿扯手,在他耳边低声道:“哥,这人是周嘉驿……”

瘦高个儿步一刹,愣住。

去年职高“一哥”在外头球场撞见周嘉驿他们,领着人横上去要比一比,结果玩不过人家就想动手,却被七中两个姓周的高一新生卸了条胳膊揍掉了颗门牙,据说几个人当场被撂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事他们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衍初中就横,现在又来了个狠的,后来这件事传开了,金城学生圈也都知道了七中这届来了两个不怕事儿会打架的少爷……大佬的名头就是这么来的。

这是外人眼中的看法,当然。

其实周衍他们听到这类非主流说辞是咯咯笑的。他们几个一直觉得自己干过的事正常正义得不过喝白开水一样的事情,别人主动挑事儿打自己人了,傻逼才站着不动呢。

谁知道一群学生怎么传的,好好几个茁壮成长青少年,不说五讲四美至少也占了三好学生里的“身体好”,顶多是放学了泡会儿网吧外加并不优美的唱K,怎么在一票人心目中跟校园传说中的恶霸似的。

以及赫赫有名的前任“职高一哥腿被周衍跟周嘉驿打折”事件,也就是刘主任无理取闹的强行骚扰事件。被打折?不是骑摩托车跌排水沟里了?怎么是被打的?这谁传的,职高大哥自己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