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嘟嘟’这个小名, 夏眠不可控制地恍惚了下。
这个名字所承载的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幸福的童年时光, 是她的奢侈品。
“...”
挂断电话, 她指尖用力攥得泛白, 几乎嵌进肉里。
-
飞机穿过厚重绵密的云层,沪城逐渐在视野里逐渐变小, 最后成了一个点,望着窗外的风景,夏眠的心情十分复杂。
过去的记忆碎片像根细密的丝线, 狠狠地缠绕着她。
那些被忽视和冷漠对待的瞬间,让夏眠对这个家的感情充满了矛盾,然而, 血浓于水的亲情始终在心底牵扯着她,无法完全割舍。
长途跋涉地终于赶回贡县,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呆了。
墙壁和门上倒满油漆,猩红得像血液一样浓稠,触目惊心,敞开的房门里,家具和其它东西被砸坏,胡乱地摆放着,肮脏不堪。
家里围了很多人,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屋子。
她费力地挤过乌泱泱的人群,看到夏荷一脸惊恐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你们干什么?”夏眠质问。
其中的一个瘦子转过头,斜着眼睛也了她一眼,冷笑:“哟,你是她女儿?你妈欠了我们高利贷,今天要是不还钱,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要么拿钱,要么用命抵!”
夏眠直直地盯着他:“欠了多少钱?”
男人伸出一只手,比出个五的手势:“这个数,少一分都不行!”
“五万是吗,我马上转给你们。”
“怎么可能啊?是五百万!”
五百万。
夏眠倒吸一口凉气,夏荷竟然欠了这么大一笔钱,难怪对方哭得那么绝望。
她盯着这几个男人,强装镇定:“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你们故意讹诈!”
另一个男人走上前,恶狠狠地将兜里的纸条拿出来,在夏眠眼前晃了晃:“小姑娘,别不识好歹!借条就在这儿,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夏眠一把夺过借条,仔细查看了好几遍,阅完后,她终于确定,对方没有说谎。
夏荷在旁边看着,无助地抽泣着:“嘟嘟,妈对不起你…”
夏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们给我点时间,我去凑钱。”
“哼,最多十分钟!别想耍什么花样,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男人双手抱胸,一脸的不耐烦。
夏眠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周肆打电话,可对方并没有接,她打的是私人号码,显然他正在忙。
再次回到房间里,夏眠看着那几个男人,商量着:“我现在手里的钱不够,但是我会尽快想办法,你们能不能多宽限几天?”
“不行!今天必须还钱!”男人大吼。
“就几天时间,一定能还上。”
“利息附加五万,我马上转给你们。”她拿出手机,为表诚意,立即转了过去。
收到钱,他们勉强松了口:“看在你还算有诚心的份上,最多给你两天时间。”
夏眠点点头:“好,两天,我一定说到做到。”
男人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夏眠看向夏荷:“这是怎么回事?”
危机解除,夏荷逐渐恢复平静,低着头小声说:“我…我只是想借点钱周转一下,没想到…”
夏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夏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夏眠打断:“以后别再这样,我不可能每次都帮你收拾烂摊子。”
“你也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夏荷不知是不是被‘最后一次’这几个字激起情绪,表情瞬间变了。
她有些癫狂:“我,我以为能回本的,能翻倍的!”
“钱!嘟嘟你再给我点钱!”
“这次我一定能赢的!”
夏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还没醒悟吗?家里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你还想着赌?你在电话里都是骗我的?”
越说,她语气就越艰涩和嘲弄:“…草莓蛋糕也是假的。”
夏荷不管不顾,发了疯似的扑向她:“你快把钱给我!你是不是还有!藏着掖着不给我!”
夏眠被她妈突如其来的扑打弄得措手不及,只能尽力躲闪。
周围看戏的邻居议论纷纷。
“天,这当妈的也确实太不像话了,女儿都这么辛苦了,还这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