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弃车保帅有所损伤,但并不伤筋动骨,最多就是在建文帝与御史那里有了污点,信任度骤降。
部分六皇子党还在致力于查屈学士的黑历史,但进展不大。
正在赵瑾与裴承允持续在拉下屈学士时,柔嘉长公主直接上门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金宵?”她有些意外。
柔嘉长公主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更不会在这紧要关头上门只为说生意,赵瑾心里清楚,略寒暄过后便遣退了丫鬟嬷嬷们,只留了惜夏和武雪在侧。
“你自己说吧。”柔嘉长公主一抬下巴。
金宵应是,转头对赵瑾笑道:“属下知近日长公主与夫人事务缠身,故特来为二位主子解忧。”
赵瑾反问道:“如何解忧?”
“屈学士作恶多端,罔顾人命,其恶行罄竹难书,长公主与夫人为民除害,属下也愿尽绵薄之力。”金宵说了几句场面话,似也察觉到赵瑾不耐烦废话,便立即道,“屈学士贩卖私盐,属下有证据。”
贩卖私盐?
赵瑾微微一顿。
这可是致命把柄。
但她并未立即应承,而是看向柔嘉长公主,目露征询。
柔嘉长公主摆手:“本宫还不知内情,知道他手上有屈学士的把柄就带他来见你一起听了。”
说罢,她似笑非笑地看了金宵一眼:“你该清楚,今日能不能出这个门,只看你够不够诚意和价值了。”
金宵笑了笑:“长公主放心,属下今日前来,便是要与两位交底的。”
两人都没说话,他便继续开口:“二位一直以来的防备也没错,属下的确并非只单纯为攀高枝博名利才投诚,从一开始,属下便是奔着屈学士全家性命而来。”
赵瑾眉头一动。
不等她问,金宵就自己交待了:“无论是在庆华大长公主门下做事,还是后来叛变,投诚于两位,属下的目标从未变过,私底下也一直在找寻屈家把柄与罪证。”
第594章 屈三公子才思敏捷,可做盟友之选
“你与屈学士有仇?”赵瑾问。
“血海深仇。”
柔嘉长公主点点头:“继续说。”
“属下本名金文光,乃江陵人士,家中双亲慈爱,兄长宽厚,长嫂贤惠,日子虽清苦但安乐,属下幼时颇有些天份,便被家中送去读书,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人,兄嫂吃尽苦却从无怨言。”说到这里,金宵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与敬重。
“然后,被权贵压迫了?”柔嘉长公主猜道。
金宵点头:“屈良游历至江陵,见长嫂貌美,便生觊觎之心,长嫂誓死不从,却被他强占,事后又担心我双亲兄长性烈,将此事闹大,便狠下杀手,连尸体也被丢去了乱葬岗,江陵渔县东河村,金家自此销声匿迹,属下因当时在外求学,因此逃过一劫。”
屈良是屈学士长子。
赵瑾问道:“那你长嫂……”
“被屈良带走了。”金宵语气嘲讽,“他大抵也知道强抢民妇之举太过不堪,便为她改头换面,假作江陵富商之女,带回京城。”
商户女?
赵瑾与柔嘉长公主对视一眼,前者问道:“你说的,可是那屈三公子的生母?”
“正是。”
赵瑾一时有些哑言。
世界可真小啊。
金宵道:“属下查了许久才查出当年真相,此后亦改头换面,四处钻营……途中也曾做过许多违背本心之事,也变得面目全非,但血海深仇不得不报,本心又算得了什么。”
柔嘉长公主上下打量他一眼,直白开口:“本宫也未瞧出你曾是读书人。”
“钻营久了,亏心事做多了,当初的风骨与气节自荡然无存。”金宵笑了笑,倒很是坦然,“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屈家的把柄,庆华大长公主本是我能攀到顶的权贵,我也一直在游说她们祖孙入京,毕竟入京才有机会,但他们祖孙实在不成器,我便只能另寻他法,入了二位门下。”
他看了两人一眼:“我毕竟站的太低,并不清楚你两府究竟站的是哪位的队,故而当初投诚也不敢直言相告,只能悄悄寻找时机,并借此寻屈家罪证,直到如今……离屈家覆灭只差最后一把火,形势也明朗了。”
他到底在柔嘉长公主手底下做事,一些风向与形势便看得清楚些,比起外头人猜测的平阳侯府站队二皇子,他却知道这两府都是站了六皇子的。
所以眼见着时机到了,他也没什么可隐藏的。
赵瑾忽地问他:“以你之言,你有能叫全家倾力送你读书的天份,为何不考科举博功名,走官途报仇?”至少比钻营经商要有门道得多。
“金文光没本事更名改姓瞒过衙门与礼部,不叫屈良察觉丝毫端倪,等到金宵有本事的时候,早已回不了头了。”
失了本心,他要如何找回当初的金文光呢。
赵瑾点了点头。
屈学士算不得文人之首,但在文官中的人脉是极广的,屈良也不逞多让,一旦被他察觉到自己做的亏心事或可能败露,杀人灭口是必然。
而金宵混迹于民间,又改行经商,多少能隐蔽些。
这就是底层的悲哀,其实或许屈良早已经忘了曾经自己做过的事,或许早已不将一个蝼蚁般的金家放在眼里,但金宵却赌不起那或许只有千分之一被发现的可能。
赵瑾没再多说,只道:“你说的我会去查,若确有此事,我会将证据交给刑部。”
金宵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随后他双膝跪地,郑重行了大礼:“多谢夫人,多谢长公主,两位大恩,金文光此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