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股极其隐晦带着贪婪与?恶意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扫过河湾!这感觉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宴清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抬头,锐利如电的目光射向黄河下游某个黑暗的角落,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银漪也似有?所觉,墨色的竖瞳瞬间锁定同一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什么?东西??!”
林知夏心头一凛,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暮色沉沉的河面,浊浪翻涌,空无一物。但那瞬间的冰冷恶意,却让她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宴清收回目光,眼中的冰寒敛去,重新变得深邃平静。他飘然落下,来到林知夏面前,自然而然地执起她的左手。
指尖拂过那枚墨玉戒上已然盛开的第四瓣莲花,温润的触感传来。他抬眸,对上她犹带惊疑的眼,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宵小窥伺,不足为虑。龙魂已归,此间事了。”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眼底星河涌动,“娘子,我?们回家。”
暮色四合,奔腾的黄河水裹挟着千年泥沙,在第三?道弯处咆哮着转向,留下巨大的漩涡和翻涌的浊浪。岸边荒草在渐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宴清最后瞥了一眼那漩涡深处,仿佛要将那瞬间的窥视烙印在灵魂深处。随即,他收回目光,不再有?丝毫留恋,牵着林知夏的手,转身走向停在河滩高处的黑色越野车。他的步伐沉稳,玄色衣摆拂过沾着夜露的草叶,留下细微的沙沙声。
林知夏被他牵着,脚步有?些虚浮。腕间同命契烙印的滚烫感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暖流在四肢百骸缓缓流淌,通体舒泰,灵台清明,但精神上却有?种大战后的虚脱感。墨玉戒上的第四瓣盛开的莲花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无声地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银漪早已蹿上了越野车的后座,把自己摊成?一张银色的“饼”,毫无形象地霸占了整个后排,手里还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最新款的手机,指尖飞快地划拉着屏幕,嘴里还嘀嘀咕咕:“啧,这破地方信号真?差!连个5G都没有?!嫂子,回去的路上去趟市区呗?我?想买个新皮肤……”
宴清拉开车门,护着林知夏坐进副驾驶。他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颈侧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靠得近了,林知夏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沉水冷香,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龙族的威严气息。
“累了就睡会儿,为夫来开车。” 宴清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内响起,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柔。他替她调整好座椅靠背,动作自然而熟稔。
林知夏欲言又?止。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反对他开车。
他现在这么?强大,开车应该是?小意思了……吧?
引擎低吼着启动,车灯撕破浓重的暮色。越野车沿着颠簸的河滩路,驶离了这片压抑的河湾,将奔腾的黄河和那尊半埋泥沙的镇河铁牛远远抛在身后。
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的嗡鸣和银漪偶尔戳屏幕的“嗒嗒”声。暖风徐徐吹出?,带着令人?放松的温度。林知夏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懈下来。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越来越重。她靠在椅背上,头不由自主地偏向驾驶座的方向。
视线渐渐模糊,宴清专注开车的侧脸在昏黄的车灯下显得有?些朦胧。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微微抿着的薄唇……还有?那垂落肩头、流淌着月华般光泽的银发。
真?好看啊……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身体的本?能让她循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头一歪,毫无防备地靠在了宴清紧实的手臂上。
微凉细腻的皮肤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和馨香。宴清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微微侧过头。
少?女已然熟睡。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呼吸均匀清浅,几缕乌黑的发丝散落在他玄色的衣袖上,红润的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嘟着,透着一股毫无防备的娇憨。白日里那份独当一面的锐利和倔强全然褪去,只剩下纯粹的柔软和依赖。
同命契另一端传来的,是?她沉静安稳的心跳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宴清的目光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停留了许久,眸中深处翻涌的星河似乎都柔和了下来。他无声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随即目视前方,平稳地驾驶着车辆融入沉沉的夜色。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海。后座,银漪终于放弃了在游戏里厮杀,收起手机,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前面,对着后视镜里宴清映出?的身影,无声地做了个夸张的“没眼看”的鬼脸,然后也抱着胳膊,脑袋一歪,呼呼大睡起来。
夜色如墨,车轮碾过公路,朝着灯火阑珊处驶去。
第63章 问阴卦(一) 这事既然撞上了,就没有……
车轮碾过郊区公路, 窗外稀疏的路灯将车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方?块。引擎低沉的嗡鸣成了最好的催眠曲,林知夏的意识在暖风和疲惫的双重夹击下,彻底沉入一片柔软的黑暗。她歪着头, 脸颊无意识地蹭着宴清手臂微凉的玄色衣料,呼吸均匀绵长, 几缕散落的黑发?缠绕在他银白的发?丝间。
宴清稳稳握着方?向盘, 目光扫过后视镜里摊在后座睡得四仰八叉、还小声打?着呼噜的银漪, 鎏金的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他微微侧首,视线落在副驾驶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上。车窗外流动?的光影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投下忽明忽暗的痕迹, 长睫如蝶翼栖息, 白日里的锐利与倔强悉数敛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天真的柔软。
同命契另一端传来的, 是她沉静安稳的心跳,以及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感,像温润的水流, 无声地包裹着他沉寂千年的魂核。一种陌生的、被全然?依赖的暖意,悄然?滋生。
车内沉水香的气?息似乎更浓郁了些, 无声地安抚着消耗后的疲惫。
车子驶入市区,霓虹的光污染取代了郊野的黑暗。喧嚣的人声车声透过隔音良好的车窗, 变成模糊的背景音。林知夏是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混沌,首先感受到?的是脸颊下紧实微凉的触感, 以及鼻尖萦绕的令人心安的沉水冷香。她瞬间意识到?自己枕着什么, 忙直起身, 看向身旁的他。
怪不?好意思的。
“醒了?”宴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平稳地将车停在红灯前。
“嗯……”林知夏含糊地应了一声,从帆布包里摸出还在嗡嗡作?响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陈老板”三个字。她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接通电话:“喂,陈老板?”
电话那头陈老板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林、林大师!您可算接电话了!谢天谢地!那个……那个凶宅的事?儿,真是多?亏了您和宴先生!我陈某人感激不?尽!钱已经打?过去了,您查收一下!”
“嗯,收到?了。”林知夏揉了揉还有些发?懵的太阳穴,墨玉戒上的第四瓣莲花纹路温润的感觉,提醒着她黄河岸边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梦境。
“林大师,本来不?该这时?候再打?扰您……”陈老板的语气?变得踌躇,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可是……我这儿又摊上件邪乎事?儿!我实在是……心里发?毛啊!您看……能不?能再帮老陈我一次?”
林知夏:“……陈老板,你要不?要考虑去邻市的观音寺上个香去去霉气??挺灵的!”这三天两?头的消停过吗?
陈老板在那边苦笑,“等这件事?解决,我一定?去观音寺拜一拜。”
林知夏和宴清对视一眼?。宴清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听。
“你说说看,什么情况?”林知夏问道。
“是我关系十分亲近的一位表叔!”陈老板的声音压低些,透着股神秘和谨慎,“他……是个算命的!在城南老庙街摆摊几十年了,人称‘周半仙’。平时?给人看看相,算算卦,打?发?时?间,顺便赚点零花钱。也没听说出过什么大岔子。可就在前天晚上,他给人算了一卦,当场就……就出事?了!”
“算卦出事??”林知夏蹙眉。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中,卜卦看似门槛低,实则凶险暗藏,尤其是涉及阴私或命格的卦象,极易招惹因果甚至反噬。
“对!邪门得很!”陈老板苦哈哈的,“我表叔说,前天傍晚快收摊时?,来了个穿黑风衣、戴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那人也不?说话,直接扔下三百块钱和三枚铜钱,让我表叔用那三枚铜钱给他起一卦,问的是……‘寻物’。”
“寻物?”林知夏追问,“寻什么物?”
“怪就怪在这儿!”陈老板说,“那男人只说了‘寻物’两?个字,多?余的一个字不?肯讲!我表叔当时?就觉得这人气?场不?对,阴森森的。但开门做生意,人家给了钱,他也不?好推辞。结果,他刚把那三枚铜钱按规矩撒下去……”
陈老板停顿了一下,像是觉得不?可思议,“撒下去的那三枚铜钱,竟然?……全都立起来了!直挺挺地立在卦盘上!我表叔当场脸就白了!他说他算了一辈子卦,从没见?过铜钱能自己立住的!这叫什么……‘阴卦倒悬’,大凶之兆啊!”
“阴卦倒悬?”林知夏眉心微蹙。铜钱立起,在卦象中称为“立筊”或“笑筊”,通常代表神明不?允或卦象不?明。但三枚铜钱同时?立起,且是在问“寻物”这种看似平常的卦时?发?生,那就绝非寻常!这预示着卦主所求之物涉及极深的阴私,或者卦主本身已被强大的阴煞缠身,连天地鬼神都为之侧目,拒绝显象!
“然后呢?”林知夏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