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挥手扫落白骨,揽着她跃至承重梁上:“坎位水气翻涌,震位木煞冲天,要镇此处,可布颠倒阴阳局。”
林知夏眼睛倏地亮起,对呀,可以布颠倒阴阳局,正反交错,正好应对眼前局面。
她从帆布包摸出七枚康熙通宝:“老规矩,我镇三才,你守四象。”
“错。”宴清扣住她执铜钱的手,冰凉的唇擦过她汗湿的鬓角,“这?次要娘子守中宫。”
不等林知夏反应,七枚铜钱自动飞向不同方位。林知夏感觉有股暖流自墨玉戒涌入丹田,二十八宿星图在脚下徐徐展开。宴清的声?音混着幽冥火的噼啪声?钻入耳膜:“闭眼,观想黄河星象图。”
黑暗中,沈氏赠送的星象图在识海浮现?。当林知夏将神识投向江心漩涡时,看见九盏青铜灯正在拼凑黄泉九曲阵的全貌每盏灯芯都锁着个孩童魂魄。
“是镇河童子的生魂!”她倏地睁眼,“他们在用童子魂做阵眼!”
宴清闻言冷笑,指尖幽冥火凝成长枪:“自不量力?!”
长枪破空的瞬间,整座城市的地脉突然震颤。林知夏的罗盘脱手飞出,磁针在虚空拼出“惊门”二字。她反手抽出雷击枣木尺插入地面:“乾坤倒转,惊门开”
地动山摇间,承重梁轰然断裂。宴清揽着她坠向深渊,玄色西装化作漫天星斗裹住两人。失重感袭来的刹那,林知夏忽然听见他胸腔传来闷笑:“娘子抱这?么?紧,可是怕了?”
“怕你个头?!”她嘴上硬气,手指却将他的衬衫攥得更紧。阴风卷着腥气掠过耳畔,忽然有冰凉柔软的东西贴上唇瓣是宴清就着下坠的姿势吻住了她。
这?个吻裹着幽冥火的清冽,混着地脉震颤的轰鸣。林知夏惊觉指根并蒂莲纹正在发烫,龙气顺着相贴的唇齿渡入体内,竟将四周阴煞之气涤荡一空。
“闭气。”宴清忽然退开半寸,指尖在她眉心轻点,“刚刚提醒的忘了?”
林知夏尚未回?神,整个人已被?推进刚形成的八卦阵眼。二十八宿星光自她足下冲天而起,将漫天阴云撕成碎片。
狩衣老者在星光中化作飞灰,飘在江心的青铜灯盏接连炸裂。当最后一声?爆炸消散时,林知夏发现?自己正被?宴清打?横抱着站在跨江大桥的护栏上。
“娘子方才渡气的法子,甚妙。”宴清瞳孔跳动着未熄的火星,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下唇。
林知夏:“是你强吻我好吧!”这?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她耳尖烧得通红,挣扎着要跳下来:“放我下去!”
“不急。”宴清忽然俯身,银发扫过她的锁骨处,“娘子可听见地脉龙吟?”
江面突然泛起金鳞般的波纹,墨玉戒中的龙魂发出欢欣的长啸。林知夏望着缓缓升起的朝阳,忽然发现?江水倒影里浮现?出锁龙井的虚影井口?镶着的,赫然是半截泛着青光的龙角!
“这?是……”
“黄泉九曲阵真?正的阵眼。”宴清带着她飘然落地,“有人借阴兵借道掩盖龙气,倒是费心了。”
林知夏:“那还等什么?,取龙角呀!”
宴清无奈看她:“若能取,为夫怎会放任。”
林知夏正要细问?,手机突然疯狂震动。陈老板发来十几条语音消息,点开第一条就听见他带着哭腔喊:“林大师!我外甥中邪了!现?在在江滨医院,医生说?……”
后续语音被?呼啸的警笛声?打?断,三辆警车并着一辆商务车正朝跨江大桥飞驰而来。宴清轻弹指尖,幽冥火将两人痕迹烧尽:“这?是不是娘子常说?的警察总是最后上场?”
林知夏:“……”
晨光穿透云层时,林知夏和宴清悄无声?息回?到了车上。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跨江大桥,忽然开口?:“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嗯?”正在把玩她发梢的鬼君挑眉,“发现?又如何,娘子莫怕,为夫定护你周全。”
林知夏:“发现?的话?,我可能会被?帽子叔叔请去喝茶。”
宴清不以为然,指尖卷着她一缕黑发在指节缠绕,“娘子若不喜欢,无人可逼迫你。”
林知夏心说?,那我还是宁愿让帽子叔叔逼迫吧。
第40章 阴兵借道(四) 她都没搞清楚状况,突……
江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裹着阴冷煞气扑面而?来, 林知?夏站在ICU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向?浑身插满管子的年轻男人陈老板的外甥周扬面色青灰,印堂处盘踞着蛛网状黑气, 脖颈处隐约可见暗紫色指痕。
“医生?说是?急性呼吸衰竭,但仪器查不出病因。”陈老板搓着发红的眼眶, “昨晚直播时还好?好?的, 回来突然就……”
林知?夏出声打断他?, “昨晚……直播?”
陈老板哭丧着脸点头?,“是?啊, 昨晚他?跑到跨江大桥那边直播, 本来说要播通宵,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凌晨一点多就回来了, 刚到家时还行,孩子看上去没什么,哪知?道过了大概半小时吧, 他?说要吃夜宵,缠着我?给他?点外卖, 刚下好?单,他?就昏迷失去意识了, 可把我?跟他?舅妈吓得够呛。”
林知?夏:“……”
林知?夏心说这么巧的吗?凌晨的时候她也刚好?遇到了一个搞直播的大兄弟呢!虽然没看到长相,但听声音确实年纪应该不大。
宴清在她耳畔低声笑叹,“娘子, 世界果然很小。”
林知?夏压下想扶额的冲动, 罗盘贴着玻璃窗游走, 磁针在正对着病床的方?位剧烈震颤。她转头?问陈老板:“他?昏迷前有没有说过胡话?”
“有!”周扬的舅妈一边扶着周扬亲妈,一边抹着泪插话,“一直喊‘灯笼’‘灯笼’, 还说什么……桥下有双红绣鞋跟着他?!”
林知?夏蹙眉。
晏清倚着走廊立柱,玄色衬衫在冷白灯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这小子阴兵借道时撞了煞,三魂丢了两魂。”
林知?夏向?陈老板夫妻转述了周扬丢魂的事,陈老板急得脸都白了,忙恳求说,“林大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外甥,他?爸去得早,我?姐要上班,这孩子从小几乎长在我?家,我?跟我?老婆拿他?跟亲生?孩子真没区别,他?万一有个什么,可是?能要去我?们半条命!”又保证,“只要您能救孩子,让我?砸锅卖铁都行!多少钱您说个数,我?但凡打个磕巴我?就不姓陈!”
林知?夏摆手,“陈老板,咱们是?老关系了,不必这样。你放心,人我?一定尽力救,钱什么的就按以前的市价给就行。”
语毕不给陈老板客套的机会,直接从帆布包掏出三枚乾隆通宝,在窗台摆成倒三角:“坎位属水,水鬼夺魄。他?丢的魂应该还困在跨江大桥附近。”说着咬破指尖,在黄表纸上画出道血符,“劳驾,帮我?找块木板或是?木牌都行。”
陈老板连忙掏出车钥匙:“我?后备箱有!”
等木板的间隙,晏清突然握住林知?夏手腕。他?指尖寒气激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要抽手,却见他?将?她渗血的指尖含入口中,动作大胆又丝滑,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挑逗,把林知?夏给别扭的,“你……”
“娘子精血珍贵。”晏清松开她时,伤口已然愈合,“下次用为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