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土喊娘?
“你妻子……下葬多久了?”林知夏追问,指尖无意识地在书案上轻叩。
“刚、刚过?头七!”杨大柱回答,“就……就七天前埋的!”
七天?头七还魂夜已过?,但怨气凝聚成煞,尤其是?母子双亡的怨气……七天,足够发生一些极其凶险的变化?了。
“她生前……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死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林知夏问得谨慎。母子俱亡的怨灵最?是?凶戾,成因也往往复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杨大柱才开口说,“心、心愿……她……她就是?舍不得孩子……临死前还抓着我的手,说……说想看看孩子……可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儿……异常……对?了!接生的护士是?我们同村的,她私下里悄悄跟我说……说孩子……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浑身发青……小脸……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还……还冲她笑了一下!”
浑身发青?小老头脸?生下来就笑?
这肯定不是?正常死婴之相。
倒像是?……被什么邪祟之物借了胎腹?
第105章 鬼胎(二) 怨气已散,不会再作祟了。……
宴清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俯身对着?话筒方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冷冽, “坟头所开?之花,是否形如?龙爪, 色泽如?血, 花蕊细长如?丝, 无?叶?”
电话那头的杨大柱似乎被这突然插入的声音震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是是!就是那样!血红血红的!没叶子!光秃秃就长在坟包顶上!大师……您、您知道那是啥?”
“曼珠沙华。”宴清语气淡淡, “开?于幽冥忘川之畔, 引魂接引。此花现于阳世新坟之上,乃怨气冲煞, 母子魂魄未散,反受阴气滋养,化为‘子母怨煞’之兆。”
“怨、怨煞?!”杨大柱的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极致的恐惧,“那……那是什么东西?!我老婆和?孩子……”
“不是东西。”林知夏接过话, 声音凝重,“是怨气和?阴煞结合, 借未散的胎气凝聚成的凶物。它夜啼引你,应该是想把你这个生父的精气神甚至是魂魄一并拉入坟中,成为它壮大怨气的养料。”
说?完又有?些狐疑, “你去到坟前几次都没出事, 运气不错啊。”
电话那头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接着?是杨大柱崩溃的嚎哭,“大师救命!林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多少钱我都给!我给你们磕头了!我不想死啊!我也不想我老婆孩子变成怪物啊……”
“杨先生,你先起来。”林知夏语带无?奈, “把具体地址发到我这个手机上,在我到之前你先待在人多阳气足的地方,别再靠近那座坟,我们会尽快赶过去。”
电话那头的杨大柱千恩万谢,声音总算稳了些:“谢谢林大师!谢谢!那、那我就等?着?您了!”
挂断电话,林知夏抬头看向宴清,“坟头开?血花,夜半婴啼,死婴生下来就笑,这样的怨煞……”她沉吟道,“听?着?像‘鬼胎’。”
“鬼胎?”银漪叼着?半只蟹黄汤包凑过来,墨色竖瞳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嫂子,这玩意儿不是早绝迹了吗?”
“按理说?是。”林知夏点头,“现在火葬普及,尸体不会直接入土,阴气不足,鬼胎很难成形。但如?果是孕妇临死前怨气极重,或者胎儿本身被邪祟侵染,还是有?可?能会在火化后残留怨气,依附骨灰形成‘鬼胎’。”
宴清指尖轻叩桌面,淡淡道:“若真是鬼胎,七日?已过,怨气渐成,再拖下去恐生变故。”
林知夏点头:“得尽快去看看。”
银漪咽下最后一口汤包,兴致勃勃:“我也去!鬼胎这玩意儿我还没见?过呢!”
林知夏瞥他一眼:“你去可?以,别乱来。”
银漪立刻举手保证:“绝对听?指挥!”
宴清起身,玄色衣袖轻拂,案上的九曲黄河镇煞图残卷自?动卷起,落入书架。他看向林知夏:“娘子身子可?还撑得住?”
林知夏活动了下手腕,笑说?,“早没事了,再说?不是有?你在吗?”
宴清唇角微扬,指尖在她眉心轻轻一点,“若有?不妥,立刻告知为夫。”
林知夏耳尖微热,拍开?他的手,“知道啦。”
***
小杨庄位于城郊,村子不大,背靠一片荒山,村里人大多务农,近几年才?通了公?路。林知夏开?车载着?宴清和?银漪,沿着?蜿蜒的乡道行驶,两侧的麦田在暮色中泛着?青黄。
村口,一个身材瘦削、脸色憔悴的中年男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见?他们的车停下,立刻迎了上来。
“林大师?”杨大柱声音发颤,眼眶通红,显然这几天没睡好。
林知夏点头,“怎么就你自?己?”
杨大柱讷讷,“不、不想拖累其他人。”
林知夏没想到电话里吓得哭爹喊娘反应那么大的一个人,竟然有?这个魄力……是个实?诚人。
“带我们去看看坟。”
杨大柱连连点头,他最近被折磨得不轻,即使看到宴清和?银漪也没心思多问一句,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妻子难产那天的细节,声音哽咽:“我老婆身体一直很好,怀孕期间检查也都正?常,谁知道临产时?突然大出血……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医生说?是脐带绕颈……”
林知夏一边听?,一边观察周围环境。村子背靠的山势低缓,但山形如?卧虎,风水上不算吉地,容易聚阴。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几人来到一片坟地。暮色沉沉,坟包错落,有?些年头久的墓碑已经风化,而杨大柱妻子的坟很新,坟头土还湿润,但诡异的是
坟包顶端开?着?的那一片血红色的花。
花瓣细长,色泽妖异,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浸了血。
“曼珠沙华……”林知夏低声道,“死人花。”
这花和现世种植的那种曼珠沙华不同,现世的曼珠沙华就只是单纯的植物而已,没有?附加形态。
眼前的这些则不同,鬼气森森,是名副其实的彼岸花。
宴清眸光微冷:“怨气凝花,鬼胎已成。”
银漪蹲下身,指尖拨弄了一下花瓣,墨色瞳孔眯起:“这花根扎得深,底下有?东西在吸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