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棠站在病床,踮起脚尖往前俯身,瞅着她红肿的双眼,弯唇逗她:“老王,你做戏至少用粉遮一遮你红成猴屁股的眼皮嘛。”

一听这声音,王丽萍翻身望向沈晓棠,大松口气。

她知家中拽出内鬼的事,还是沈晓棠的功劳,坐起后,连忙道谢:“幸好有你,不然我回头到家又吃了那土方,真是连死都不知情,成憋屈冤魂喽。”

沈晓棠哼笑:“那你还为那老毒妇哭,自伤身体?”

王丽萍羞赧,惆怅半晌,深叹口气。

“我是哭自己一腔孝心喂了狗,又心疼老柳有这种母亲,他得多受打击。他为我自爆短疾,以后在医院和家属院,怕是抬不起头做人。”

第75章 能治

王丽萍获知真相后,一直憋着情绪。

如今遇到知情又不会嘲笑她的沈晓棠,她一肚子的话登时有了出口。

沈晓棠安静聆听,任由她宣泄复杂情绪,感叹为人媳妇后的多重角色,比闯关打怪更难。

女人在娘家养育时,娘家人灌输与催促她嫁人,等嫁到如意郎君,生活柴米油盐蹉跎纯粹感情,又要绞尽脑汁呵护,扮演好妻子与母亲的角色。

本就苦,她却碰上蛇蝎心肠的家婆,狠毒到夺她命,好让自己挑中的儿媳上位。

一关更比一关难,步步难行也必须往前走,没有退路。

联想到自己现实的表面父母,沈晓棠不由自主想到……倘若不嫁,自娱自乐一生,岂不是不用闯他人难关?

耳边不合时宜响起顾明川灼热撩人的那句话,一道电流疾速淌过沈晓棠心头,引起一阵酥麻悸动。

万一她幸运能找到挚爱,那人救赎她逃出父母失败婚姻的阴影呢?

如果那人是他,他不会嫌她烦,要求多么?

沈晓棠恍惚一瞬回神,粉唇微扯,暗嘲自己胡思乱想。

她一穿越的纸片人,何时被穿回现代,全由莫名其妙的老天爷操控,谈什么一辈子,只争朝夕才是最好的选择。

思绪一拉回,沈晓棠眼前响起王丽萍无奈话音。

“他要报案,可凶手终归是他老母,我也侥幸捡回一条命,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上六亲不认的狂徒骂名吗?这次作罢,想她以后也不敢再犯。”

沈晓棠无语。

她的教育,向来是不同情罪犯,只用合法途径缉拿罪犯,让犯人承受应有的惩罚。

换位思考,她绝不会放过老毒妇!

若老柳经久生出埋怨,这男的明显不明事理,靠不住,不要也罢,直接离婚放飞自我。

王丽萍瞥见沈晓棠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虚降低音量,小声问:“妹子,是姐判断错误吗?你聪慧机警,有什么就直接告诉姐,姐不想再遭遇第二次毒害。”

沈晓棠努嘴。

清楚这年头的女人听到离婚二字,都觉是中耻辱,她不能用超前现代人的观念逼迫。

想着,她又继续沉默。

直到王丽萍露出惊慌无措,她掐断脑海浮现的各种手段,幽幽回答:“各人有各自相反,没有对错之分。我只是觉得,你怪有……菩萨心肠。”

换她,哪怕不能将老毒妇绳之以法,也想方设法扒她一层皮,让她剩下日子把害怕两字刻在头骨,见到自己如同老鼠碰上猫绕路走。

王丽萍倒也听懂,黯然伤神,也是无奈之举。

良久,王丽萍经过一番哭诉,心情转好,惆怅想到老柳的毛病,灵光一动,频频瞟向沈晓棠。

沈晓棠蹙眉:“想说就直说吧,我嘴巴比蚌壳都严密,撬不开的。”

王丽萍抬头摸着自己涨红的脸颊,尴尬又似做贼,咬唇凑到沈晓棠耳畔,嘀咕几句。

听完,沈晓棠无语凝噎。

瞧王丽萍羞臊地捂脸,她敛起打趣的心思,颇为严肃,中肯解答:“如果不是遗传性弱精,《金匮要略》和《黄帝内经》皆记载到临床实验过的治疗古方,应该能治。”

不想将话说得太满,避免届时给了王丽萍两口子希冀,又双重绝望。

沈晓棠思忖几秒,补了一句。

“古方哪怕无法根治症状,对身体也无害。反正眼下没有更差的情况,你们两口子商量来决定吧。确定后,我去找郑教授商量。”

郑教授已为柳荣轩诊断,其是知名老中医,她也不用再次把脉和检查柳轩荣前列腺问题,倒免去柳荣轩两口子的尴尬。

闻言,王丽萍激动颔首:“我今晚就跟老柳商议,但他比我更喜欢孩子,更想生多几个,肯定倾向治病。钱、时间和结果,我们都能承受,你只管开药。”

沈晓棠浅笑,没再干涉别人家事。

傍晚,沈晓棠到医院饭堂打饭,且特意请炊事班师傅帮忙加热中午剩下的药膳鱼汤。

只是拿到热汤后,沈晓棠递去两张粮票当酬劳,老师傅却不肯收,自愿帮群众干活。

沈晓棠思量后,把饭菜送到病房,自己到医院偏僻一角落,进了空间拿上一包奶糖,转道去了炊事班,以糖相抵。

她故意是送给孩子们,老师傅安心收下。

随后,沈晓棠在饭堂随意糊了两口,正准备回病房陪顾明川聊天打消时间,王丽萍却来找他,告知两口子决定治病。

打听到郑教授今夜值班,沈晓棠等饭点过后,踩着点去办公室。

向郑教授了解柳荣轩的情况,沈晓棠初步诊断,从斜挎包掏出纸笔,写了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