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抬手猛一拍桌,严厉质问:“徐永新声东击西把你带到郊外窝点后,你是怎样成功逃跑,几点回到招待所?”
沈晓棠侧眸,盯着胳膊上隐隐泛痛的针孔,唇角翕张。
“我在市中心被迷晕,后面隐约察觉他又注射一次,最后醒来在废弃的平房,他自爆五位妻子为他所杀所……吃,我拖延时间想等你们来援救,但他意图对我行凶,我只能想方设法自救。”
“我逃到附近的小树林,听到平房处响起混乱射击声响。因难辨敌友,情急下想起嫁到南县的老同学提过南县地形,乱撞瞎猜地跑回市区。我不记得具体时刻,但我回来后和窗口大妈有聊了两句,她能为我证明。”
方婷指着沈晓棠身上的裤装:“你出门佯装偶遇徐永新,身上穿的是红色连衣裙,大妈说你回来是穿身上这套,你何时何地换了衣服?”
夜晚那个时刻,百货商店早已打烊,她买不到成衣。
若提到别处买,还会牵扯虚构的店家地址,禁不起实地盘查。
种种路径解说,完全行不通。
睫羽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遮掩沈晓棠眸底的紧张。
见她沉默,似无声验证他们的怀疑,方婷倏然站起,凌厉怒指。
“沈晓棠,徐永新仔平房外雇了亡命之徒当打手,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无法顺利逃出去。所以,你是徐永新盟友,还是另外有人在暗中帮你?”
眼帘霍然掀起,沈晓棠眸光清澈,掠起冷意,轻声反问。
“证据呢?你们找到我,要求我当诱饵配合你们的抓捕,现在却来质疑我,不可笑吗?还信誓旦旦保证我的安全,那我命悬一线时,你们在哪里?”
俏脸陡然一偏,她眉目染上讥诮:“许同志,咱约定此事不牵涉到顾明川,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呸,言而无信的骗子!”
漆黑当中,许学智夹着烟火的手一顿,血丝缭绕的双目爬上晦涩。
方婷拧眉,反感沈晓棠作为嫌疑人,却咄咄逼问的态度,抬腿绕过方桌,扬手一把揪起她的衣领。
“是顾明川发现你失踪,偶遇到咱们头儿,头儿不得已坦诚告知真相,你凭什么骂他?还有,徐永新故意新婚房引爆炸弹,引起慌乱,我们已加速追踪,埋伏在平房四周,寻找恰当的时机。当房内响起枪声,头儿立刻决心提前行动,以你安全为第一。不识好人心的是你!”
方婷像头暴怒的母狮子,气哼哼剜眼沈晓棠。
敏锐捕抓到有用信息,沈晓棠底气渐拢:“既然你们已包围平房,难道看到有人凭空来救我吗?如果我与徐永新同流合污,何时策反收买,为何要杀我呢?这些怀疑,符合逻辑常理吗?”
此话一出,问住方婷。
他们已调查清楚沈晓棠身份,知晓她清白,才邀她配合围剿。若沈晓棠发现被抓,心生惧怕被策反,那也没必要逃,直接跟着徐永新躲起来,伺机偷渡出国,远走高飞。
方婷满眼困惑,扭头望向窗台,寻求帮助。
将烟蒂摁灭,许学智从夜幕中走出,板起不苟言笑的俊脸,静默地审视沈晓棠,无形威压顿散。
沈晓棠极力忽略惧怕,仰头迎上他的视线,森冷勾唇。
“失信且诓骗我这个无辜老百姓,差点让我丢掉小命,你的证件拿不回了,等着我去转告你蓄意谋杀,去吃一辈子花生米!”
方婷勃然大怒,扬手又想扯起沈晓棠。
许学智抬臂阻拦,下颌轻扬示意,方婷郁闷松手,阔步走出审讯室。
见状,桌前做笔录的小队员也起身离开。
沈晓棠似笑非笑,蔑视睨去一眼:“突然清场,是想私下摁死我的罪名,就地击杀我呀?”
许学智眉间微耸,忽而并腿立正,朝沈晓棠深鞠躬。
“对不起,的确是我言而无信,没瞒住明川,也没保护到你。我接受你的状告!”
瞥着眼前漆黑的脑颅,沈晓棠暗松口气。
这事终于翻篇!
不动声色藏起情绪,沈晓棠指向门口:“那我已自证清白,现在能走了吗?”
“当然。明川还要住院休养,我会安排车送你回村……”
沈晓棠打断许学智,毋庸置疑出声:“我和他一起来,自然是等他出院再一起回家。”
想到顾明川需人护理,她倒能做些喂饭,可擦拭身体,担心他人看到,对顾明川影响不好。
毕竟这年头,人人谈性色变,他们孤男寡女要注意分寸,别回头让人误会顾明川耍流氓了。
许学智侦查出色,擅长察言观色,见沈晓棠面露难色,轻易猜到,提议自己想好的安排。
“医院附近有招待所,便与你来回。另外,我会安排队员照顾明川起居。”
第67章 愧疚
沈晓棠没有异议,只补充一点。
“医院饭堂清汤寡水,你帮我找一人能每日按我的要求做三餐。”
那些食疗药方已给老院长查阅,既然能帮助顾明川养伤,更值得一试。
许学智微愣,罕见脱口问出疑惑:“你竟不会做饭?”
什么话!
沈晓棠凝眉,越发感到许学智面目可憎:“哪条法律规定要求女性义务学会烹饪?许同志,妇女能顶半边天,不是只困在家中操劳一家老小的家务事。”
见她误会,许学智欲言又止,心下郁闷。
他本没计划让她负责自己兄弟的饮食,准备和医院炊事班商量定时借用炉灶,请人烧饭,是她突然包揽此事,他自然顺着想到是她动手……
思绪一转,许学智自认先入为主,确实有偏见,诚实认错,再次向沈晓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