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病体未愈,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

“我是怕将军苦心孤诣的?筹谋,反倒加速了双方的?合作…”

这句话说出来后,李信业的?手顿住了,目光对视中,何?年意识到,杀了宋檀,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可宋檀…她想保住。

“宋家二郎君宋鹤,喜欢下活人棋子,将军可以从他入手…”

李信业皱了皱眉,“何?谓活人棋?”

“以温香软玉的?侍女为棋子,与客人对弈,若是输了棋心情不好,等客人走后,会拿‘死棋’出气…”

“如何?出气?”

“美人葬,将人套在袋子里,埋于落花冢上。”

“沈娘子怎会知晓此事?”

李信业在宋家安插了很多眼线,也没有查到这等私密的?事情,只知宋二郎君喜爱美色,荒淫无度。

“我幼时与宋檀相交,做客宋府时,气恼宋檀房里侍女太多,好几日不愿理他,他哄求无法,才偷偷告诉我,他是看这些侍女可怜,这才收入自己房里,若是调查此事,可从宋檀房里的?侍女入手。宋家的?儿子里,宋鹤最得宋相重?用,许多事都交给?他去做,一旦他死了,嫁祸在北梁人身上,宋相才会真正与北梁反目…”

“沈娘子想用宋二郎君的?性?命,替换小情郎?”

何?年斜睨他半响,看得李信业扭开视线,她才开口?道,“从宋鹤入手麻烦些,但倘若成功,收效更?大?。将军常年不在京城,此事私密,又是多年前宋相封口?的?事情,怎样也不会怀疑到将军头上,宋家只会怀疑是北梁探子所为。”

李信业想问,那?宋檀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何?年没等他开口?,疲倦道,“这是我和宋檀之间的?私密事,他必会疑心于我。他若向宋皇后揭发我,我自然有后手等着。而我若害死了他哥哥,我们之间从此以后,再无可能?,将军也不必再无端疑我。”

她顿了顿,带着挖苦道,“若是将军日后再揪着宋檀不放,我只当将军心悦于我,才会情令智昏,吃味至此,以至于失了胸襟,斤斤计较!”

李信业受了她的?讥诮之言,本?该难受的?,心里却莫名舒畅。

何?年此言已毕,话锋一转道,“听侍女们禀报说,连日降温,白莲尽数冻萎了,赏花宴恐怕不行了,我想了想,不如挪到七日后的?冬至举办,我正好身体不爽利,可以多些筹备的?时间,也不至于匆忙邀约,薄待了贵女们...”

李信业见她面色憔悴,淡淡道,“此事不急,以你身体为重?。”

他让她宴请郭静姝,本?就?是为了查明郭小娘子自杀的?原因,安排在冬至日自然更?加贴合前世?。

只是,李信业总觉得,她昨夜一直念着郭静姝的?名字,今日就?将宴席改在冬至日,虽然解释得合情合理,却也太巧合了。

何?年靠着引枕坐着,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指了指桌案上的?屉子道,“将军去将盒子里的?红浥封泥拿出来,这里面是我特?制的?封泥。下次赛风盗取信件送去宋皇后那?里时,将军以软泥封缄在信件绳结处,切记不要低温慢烤,只自然风干即可,此封泥有毒...”

“你要做什么?”李信业不解。

“我有些事情需要确认,将军不必担心会暴露,这毒查不出来。”

她鸦羽投下一片深黯的?湖,眼眸雪亮如洗过。

李信业还待要问什么,女娘却摆了摆手道,“将军去忙吧,我需要歇息一会。”

她下了逐客令,李信业只能?揣着盒子离开。

回到书房后,他先是吩咐湛泸去查宋鹤的?事情,又告诫府中管事,将军府日后不许请道士僧人做法,不许出现灵符卦炉八卦镜,也不要置办狗血鸡头,桃木制品等...

管事虽然一头雾水,却也听命行事,顺从应下。

第39章 第 39 章 凭你是我的

李信业走后, 几个侍女鱼贯而入。

打帘子、端热水、拨炭炉,拎铜壶,倒热茶。外间也有侍女在打扫灰尘,清理卫生。

还未入冬的天气, 屋子里?炭炉暖热。金丝银碳没?有一缕烟儿, 却熏得何年脑子昏胀。

她?又想起了?昨夜,那个支离破碎的梦。

梦里?郭静姝突兀的在廊桥跳湖, 只有沈初照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 她?百般辩解与自己无关?, 却是说?破嘴皮也无人肯信...

虽然有相好的贵女替她?作证, 说?她?席间多次主动攀谈示好, 有结交郭静姝之意, 不可?能莫名加害...

可?郭静姝的手帕交李小娘子,却犀利指责道,“沈娘子确实有心交好,静姝却是慢热的性子, 又不喜欢沈娘子素来行事张狂, 便表现的冷冷淡淡...定然是,定然是...沈娘子看静姝不肯搭理她?,才?恼羞成怒,逼得静姝跳了?湖...”

这李小娘子是大理寺卿李仕汝之女, 她?此言一出, 全身一片静默,似乎为此事定了?性。

毕竟沈初照向来是唯我?独尊的性子,而郭小娘子又一副斯文内向、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被人奉承惯的沈初照,主动示好没?有得到回应,转而羞辱责难对方, 逼得面皮子薄的小女娘,一时想不开跳了?湖...

沈初照那时只觉委屈,更恼怒李信业不肯信她?,还要严刑逼供李妈妈...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李信业摔门而走,一直等?到后半夜才?回房。

何年记得,梦里?的内间,也是这般暖热,炭炉旺盛,熏得人心惶惶。

女娘一身单衣,捏着被角,惊恐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怯怯问了?一句,“郭静姝,郭静姝,她?...她?...还活着吗?”

李信业脸色阴沉,凝着寒冰的视线,在触及惶恐不安的女娘时,眼皮撩起一层热,终是不忍道,“她?还活着...”

沈初照轻抚着胸口?,瘦削紧绷的肩头,松弛了?下来。

眼泪却扑簌簌的跌落,拿着帕子擦拭着。

她?等?了?一晚上,很怕李信业回来告诉她?,郭小娘子死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一边喃喃自语着,一面掩饰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