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河便在?此时下马,缓步踱至李彻身前。
李彻知道,楚元河想杀自己,他投靠岐王败了?,可方才他也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岐王,又说出那样一番话,如今他在?外人眼里,就是平叛的功臣之一,楚元河不能动他。
动他,势必会?寒了?众人的心,这也是李彻为自己搏的最后?一条退路。
楚元河缓缓蹲下身,与他眼神对峙,毫不掩饰那股杀意。
李彻心头一咯噔,隐约觉得这眼神熟悉。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声低低的疑问,说是疑问,语气又很?肯定。
“你重生了?。”
李彻瞳孔颤动,那种熟悉的不寒而?栗再度笼罩全身。
楚元河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看着李彻惊骇的神色,他心下了?然。
既然重生了?,那就再杀一次,这一次,他要将?李彻留着继续折磨,挫骨扬灰。
“你不能杀我……”
李彻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深吸口气道,“陛下,我可是亲手斩杀岐王的功臣!”
为君者,无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正因如此,陛下两?世觊觎他的妻,又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
“陛下,清仪是微臣的妻子,微臣与她夫妻二十?载,微臣才是最了?解她的人,她这个人脾性最是温和,唯独讨厌欺骗。”
李彻絮絮说着,再次露出得意的笑,“我养外室欺骗了?她,所以我李家覆灭,我妻离子散,而?今陛下隐瞒身份接近她,欺骗她,陛下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纵然你是帝王又如何?骗来抢来的,终究留不住……哈哈哈……”
李彻越说越兴奋,瞳仁里闪烁着癫狂,看着楚元河阴沉的脸色,他再压抑不住低低地笑起来,那笑声阴森又畅快。
楚元河好看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终于,他也在?李彻的笑声中勾了?勾唇角。
他一笑,李彻本能地感?到不寒而?栗,而?他的直觉显然极准,面?前的男人陡然抽出一柄匕首,匕首在?男人修长的指尖转动后?,狠狠刺向他的掌心,将?他的右手掌用力钉入地面。
李彻口中爆发出一阵惨嚎。
他的手……他的手!
他瞪大?眼,凸起的眼球布满血丝,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沁出了?冷汗,大?颗大?颗的从额角滚落。
楚元河唇边笑意凝视,握着匕首慢慢拧了?一圈,“好好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熟悉的疼痛,纵然前世经历过无数遍,李彻依旧无法适应,额头脖颈全是暴起的青筋,痛苦嚎叫过后便晕死过去。
围观众人皆是吓得后?退半步,他们离得远,并未听清这二人究竟说了什么。
见人晕了?,楚元河才抽出匕首,在?李彻身上擦干了?血迹,才让曹虎把人带走,暂且关押在?县衙大?牢里。
而?楚元河是背对着赵清仪动的手,赵清仪也只是听见了?惨叫,直到李彻的身影被人拖走,她才瞥见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心尖忍不住颤了?颤。
楚元河整理好情绪,回过头时面?上是温和的笑,想尽可能装作与平常无异,可当他撞见那双陌生的杏眸,那一丝侥幸瞬间溃散。
他僵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
赵清仪沉默片刻,收回目光,一如往常的柔和语气,“走吧。”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上了?马,只是环住她腰肢的臂膀更用力?了?。
“般般……”
他屏住呼吸,试探着想与她说话。
赵清仪岔开话题,“我累了?。”
终止了?他余下的所有言语。
楚元河不再勉强,准备先?回县衙安顿。
赵怀义缀在?后?头,望着二人同乘一骑远去的背影,欣慰之余,又叹了?口气。
李彻那声“陛下”,他不是没有怀疑。
或许连楚元河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在?自己女儿面?前无意识暴露出的那一丝慌乱,至此已无须多?问,楚元河的真实身份呼之欲出。
赵怀义回想起此前种种,想起对方明里暗里的照拂,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一想到楚元河的身份,他便摇头长叹。
让女儿入宫为妃,并不是理智的选择。
可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看出女儿与楚元河关系匪浅,回京之后?,不嫁他,女儿又如何自处?
赵清仪一路也在?想这个问题,好几次楚元河想开口解释,全被她堵了?回去。
她并不想听到那个答案,她宁可从头到尾,楚元河只是个闲散郡王,只要他不说,她情愿继续陷在?这个谎言里。
可这样的自我麻痹持续不了?太久,当晚赵清仪辗转反侧,还是决定去大?牢向李彻问个究竟。
已近子时,看守牢房的衙役们三三两?两?打着盹,赵清仪一路畅行无阻,到了?甬道最深处,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陛下自恃身份,强夺臣妻,如今深夜前来,是想杀人灭口?”
李彻被绑在?木桩上,浑身湿淋淋的,显然是被人用盐水泼醒的,而?他面?前的木桌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刑具,这一幕与前世一般无二。
李彻瞥了?眼,懒散地收回目光,强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
曹虎拎了?一把太师椅进来,楚元河悠闲坐下,长腿交叠,单手扶额,“你错了?,她是朕的妻,何来强夺臣妻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