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柏出身不高,本?要入赘张家,临到婚期,张家又改了主意,在张首辅看来?,乔文柏是后起之秀,有大?好前程,只要他待自家女儿?好,是否入赘也不打紧了。

乔文柏也争气,承诺婚后十年?之内不纳妾,并拿出婚前积攒多年?的积蓄,置办了一座三?进的宅子,宅子算不得阔气,但能?在京中靠自己安置宅子,已?经说?明了他的能?力与?担当。

况且他许诺了十年?不纳妾。

十年?听着不多,但在张家人看来?,一个男人愿意守着发妻十年?,且无论是否有子嗣都不纳妾,已?经远胜京中不少世家公子。

张婉琰对?这桩婚事并无过多期待,十年?就十年?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便欢欢喜喜嫁了。

乔府张灯结彩,乔文柏上头只有一个憨厚老实的母亲,此刻也在府门外高高兴兴迎接儿?媳,还有许多人看在张家的面子上前来?观礼,其中就包括长公主。

送张婉琰进了新房,赵清仪准备去前厅与?长公主叙话,便是在这一段路,她明显察觉到来?来?往往的路人,总会朝她投去异样?的目光。

等她到了前厅入席,一同前来?赴宴的二婶冯氏与?赵温仪也古古怪怪的,冯氏好几次欲言又止。

赵清仪没理会,低头准备用膳。

谭夫人笑呵呵地凑上来?,“不知何时能?吃到县主的喜宴?”

谭夫人的音量不低,一开口?,闹哄哄的宴席安静了片刻。

赵清仪抬眸,冷冷扫向谭夫人。

谭夫人丝毫不惧,故作惊讶地问,“县主不是要和李榜眼定亲了吗?早听说?县主还在李家时,李榜眼便倾慕嫂子,县主和离后,他就巴巴地登门提亲去了,先前县主拒绝我谭家亲事,我还以为,县主已?经答应了李榜眼的提亲。”

此话一出,原本?就在私底下议论赵清仪的宾客面面相觑,似乎是通过谭夫人之口?,证实了今日的流言蜚语。

一直想?说?话的冯氏按捺不住,“谭夫人误会了,李衡确实来?提过亲,但被咱们?县主拒了。”

“哎哟,是吗?”

谭夫人显然不信,笑得意味深长,“那真是怪了,外头怎么都传县主与?李榜眼心意相通?莫非……是有人故意要污了县主名声?”

赵清仪终于明白,来?了乔府之后,那些看向自己的异样目光是从何而来。

不等赵家这边解释,新政学堂的一个士子跳出来?打趣道,“我就说?李兄这不近女色之人,如何藏了一件女子的贴身之物,原来?竟是县主的。”

顿时又激起满堂哗然?,众人看待赵清仪已不复从前的敬重,甚至有人目露鄙夷,大?家都顾不上用膳,七嘴八舌议论这则荒唐事。

赵清仪攥着银箸的手不自觉用力,细白的指节泛起青色。

袁四郎的发难来?得太过突然?,说?罢还用胳膊肘撞了李衡一下,“李兄,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李衡当场变了脸色,他和袁四郎同住一间官舍,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在暗地窥伺他的隐秘,还在这今日这种场合说?了出来?!

这是要毁了他和县主两个人!

李衡慌忙去看赵清仪,就见对?方眼神全?然?冷了下来?,他心头咯噔一瞬,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知道,赵清仪这是发怒的征兆,立即起身呵斥,“一派胡言!我李衡行得正做得端,从未与?县主有过私交!”

“李兄,你就别装了,你若是真君子,就该敢作敢当。”

“你”

李衡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不敢去看赵清仪是何脸色。

袁四郎不依不饶,不屑一笑,“你敢发誓吗?发誓你从未藏过县主的贴身之物。”

“我……”

李衡想?到方姨娘那日还给他的匣子,梗着脖子道,“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床头的匣子里藏的又是什么?”袁四郎彻底与?他撕破脸,一副清高做派,严辞质问。

李衡藏在宽大?袖摆的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在众人探究怀疑的目光中,他额角悄然?沁出冷汗。

……东西,他确实藏了。

那日方姨娘交给他,告诉他那小?衣是县主的贴身之物,只要他想?,就能?凭借此物强娶县主,他听了方姨娘给他出的主意,并未当场应下,却也没拒绝,而是抱着匣子离开。

再?后来?,那小?衣他不知如何处置,便一直锁在匣子里,平日他也极少打开,李衡不知袁四郎究竟从何处得知这个秘密。

他沉默着不答话,在袁四郎看来?,无疑就是心虚。

“李兄,”袁四郎眸中划过一抹得逞,“你若坦坦荡荡,不如就让人去官舍里搜上一搜?”

李衡难以置信,袁四郎是在府学认识的,二人同窗多年?,又一同科考,还被选中在新政学堂办事,他怎么也没料到,袁四郎会在今日这种场合背刺自己。

“不行。”李衡想?也不想?拒绝他,“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让人去搜,岂不是刻意往县主身上泼脏水?”

“反正……反正我绝不会行那等龌龊之事!”

可他的一番说?辞,在外人看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若真没私藏,何不让人大?大?方方去搜?

只要搜不到,自然?清白了。

可李衡百般阻挠……

袁四郎想?起昨日方姨娘交代他的话,若李衡今日名誉扫地,他日新政学堂就由他做主,而他自然?而然?会顶替李衡的位置,成为张阁老乃至陛下看重的人。

他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

“有没有,一搜便知!”

赵清仪听了半天,也大?概听出了眉目,淡笑道,“女子的贴身之物皆会妥善保管,我的东西,也从不交于外人,不知这位郎君如何就言之凿凿,确定李榜眼藏的,就是我的东西?”

袁四郎一噎,旋即飞快接话,“我亲眼看到了!而且、而且当时李兄自己也说?了,那是他心上人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