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义勃然大?怒,“把这刁奴拖下去?杖毙!”
谎话拆穿,方姨娘仍不死心,“不管这木偶是谁放的,老夫人却真真切切病倒了,就在县主?回来后就病倒了!”
赵清仪出声打断,“你说的对,当务之急是查清祖母的病因何而?起。”
接触的东西,入口的吃食,虽然单拎出来无?毒无?害,可?凑在一起是否冲突犹未可?知,府医看不出来,得请宫中经验最丰富的太医。
“你回来前,为父就派人往宫里递帖子了。”算算时间,太医也该到了。
“来了来了!”
门外的仆妇高呼,一袭紫色圆领锦袍的楚元河拎着廖院判阔步进来。
“老头儿腿脚慢,这样?快些。”楚元河桃花眼?噙着笑意,解释完暗暗冲赵清仪挤挤眼?睛,仿佛在问,我来得及时否?
赵清仪堵在胸口的闷气,被他这一搅和散了大?半,嗔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以免叫人看出端倪。
好?在廖院判来后,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廖院判身上,看他逐一检查老夫人的贴身用品和入口吃食,均未验出毒性。
大?房一干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若不能从老夫人的日常起居寻找突破口,就无?法洗脱赵清仪妖孽灾星的污名?。
廖院判老神在在,“莫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仅看这几日的饮食难免会有疏漏,不知可?有赵老夫人从前的饮食记录?”
“有的有的。”孟氏回京后便时常在老夫人身边侍疾,她?是谨慎的人,每日老夫人用过什么吃过什么都会让仆妇记录成册,以便后续问医,为老夫人调理身子。
仆妇取来一本册子递给廖院判,廖院判翻开几页,脸色就变了,“开元肉,白灼菱角,鸡丝黄瓜……这、这怎么尽是相冲相克之物?”
屋内哗然,赵怀义不解,“相冲相克……这从何说起?”
他怎么听着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吃食。
廖院判道,“你们看不出也在情理之中,这食谱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譬如这开元肉与白灼菱角,实乃阴阳相撞,水漫木漂,主?摧肝,而这鸡丝黄瓜与……”*
廖院判从老夫人的日常饮食中抽丝剥茧,很容易便发现端倪,这些吃食几乎每七日一轮换,轮番摧残伤及五脏六腑,再?吃下去?不出两月,必死无?疑。
“一日三餐最是寻常,饭菜吃进去?,短期内根本看不出异常,吃的人顶多烧心腹胀,或是疲乏困倦,力不从心,加上老夫人年迈,即便诊出她?脉象虚缓,也不会联想到是中毒所?致。”
廖院判一通言论,将老夫人的食谱猫腻一一道来,听得在场众人胆寒不已。
如此巧妙杀人于无形,可?见?暗害者心机之深。
孟氏捂着心口,额上沁出冷汗,“难怪,难怪先前婆母总说身子乏累,每回都说休息休息便好?,可?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原来竟是五脏元气耗尽……”
其余人忙追问可?有补救之法。
廖院判长叹口气,“老夫人是暗伤,往后只能慢慢调理。”至于究竟是何人包藏祸心,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赵怀义立即把老夫人院里的厨子叫来问话。
厨子狡辩说他只管做饭,不懂医理,菜色都是老夫人这边事先拟好?的,与厨房无?关?。
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仆婢也狡辩,“老夫人向?来不挑嘴,都是厨房做什么,老夫人吃什么。”
厨子辨无?可?辨,方姨娘忽然出声,“你最好?从事招来,否则一旦查明真相,你们一家老小吃不了兜着走!”
厨子浑身一颤,在众人压迫的目光下,直呼冤枉,起身撞柱。
离厨子最近的只有二?房的人,赵怀义与孟氏想阻拦也是鞭长莫及,眼?睁睁看那厨子撞上去?,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你……”赵怀义气到发抖,指着方姨娘咬牙切齿,他如何听不出,方姨娘是在拿一家老小威胁对方。
可?现在,人都没了,死无?对证。
面对赵怀义的怀疑,方姨娘噗通跪下,“大?老爷,妾身是关?心则乱,妾身他不知他竟会以死自证清白……”
赵怀义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们赵家居然被一个妾室闹得鸡犬不宁,可?笑至极!
“赵怀良,你今日若不给个交代,这事没完!”赵怀义看着弟弟,失望透顶。
赵怀良羞愧到无?地自容,“大?哥,我一定会查清楚,给母亲一个交代。”他忍下悲痛,看向?方姨娘。
只一个眼?神,就让方姨娘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吓得花容失色,“老爷,妾身是无?辜的,妾身没有害老夫人的理由呀……”
慌乱间,她?指向?冯氏,“是二?夫人!这些年府中上下皆是二?夫人把持,老夫人院里的吃穿用度也是二?夫人安排的!”
此话一出,怀疑的目光又落在冯氏身上,方姨娘所?言不无?道理,这些年都是冯氏管家,她?又对老夫人心存不满。
冯氏原本只顾看戏,乍然被方姨娘攀咬,她?差点跳脚,“这又关?我何事?你个娼.妇再?搬弄是非,当心我绞了你的舌头!”
天大?的冤枉啊,暗害婆母这罪名?她?可?不敢担!
冯氏是真吓到了,浑身上下透着慌乱与不安,拽着赵怀良的袖子,“老爷,你可?不要听这娼妇胡言,我是粗笨了些,可?绝对没有害人之心!您瞧我管家以来,连个婢子都不曾打死过,哪里敢害自家婆母?”
赵怀良没吭声,甚至看也不看冯氏一眼?。
赵温仪上前替母亲开脱,也说冯氏没有害人的动机,更何况,以她?的脑子,哪里想得出这般巧妙的毒计?
冯氏:“……”心里不满女儿的说辞,却又不敢反驳。
最后怒气还是撒在方姨娘身上,“虽没有证据,但我直觉就是你这娼.妇做的!你个害人精!搅家精!”试图转移众人的怀疑。
方姨娘向?来以柔弱示人,冷不丁被冯氏推了一下,立刻娇娇柔柔倒在地上。
屋内再?次陷入混乱,赵清仪冷眼?瞧着二?房的闹剧,只觉深深的疲惫,一家人之间闹成这样?,又何必再?做一家人?
“够了!”
赵清仪一声怒喝,让屋内恢复安静,就连进门后就在边上坐着吃茶的楚元河都不禁挑眉看去?,好?奇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