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都?要死?了,他还怕什么?
“即便陛下?下?旨和?离,我也绝不同意!赵清仪,你想离开我,你也只会得到一封休书!是我休了你!哈哈哈……”
李彻还没?笑完,又?被人?从后踹了一脚,瞬间扑倒在地,楚元河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颈,提起他的头,再?狠狠掼回地面。
李彻笑声戛然而?止,头颅撞击地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楚元河直起身,抬脚用力踩在对方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休妻?你也配!”
李彻在他脚底下?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双手抓着楚元河的脚踝,却无法撼动分毫,鲜血从他鼻孔嘴角溢出,惨白的脸痛苦扭曲,瞧得在场众人?不由发憷。
堂上三位大人?纷纷起身想要阻止,珠帘后的“陛下?”再?次轻咳一声。
三人?又?识趣地坐了回去,“……”
楚元河冷笑,“今日留下?和?离书,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李彻虽为寒门出身,但自?他科举入仕以来,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人?踩着脸威胁,他哂笑,口齿间满是血污,“我只会写……休、书!”
赵清仪害他至此,他怎么可能?放她自?由?
唯有休书一封,叫她永远困在这桩婚姻里,即便离了他,也是个不为世俗接纳的弃妇!
思及此,李彻好像在痛苦中找到了一丝快感?,他的脸被踩在地上,仍旧看着赵清仪发笑,“只、只要我不写……和?离书……你就……永远都?是我李家妇……哈哈哈……”
赵清仪强压愤怒,端在袖中的素手气到发抖。
有围观百姓看不下?去,纷纷出言指责李彻卑鄙小人?,毕竟先前赵清仪为百姓为流民做出许多好事,她的义举有目共睹,百姓自?然同情赵清仪多一些。
楚元河额角青筋暴起,当场拔出禁军的佩剑就要砍去,被赵清仪制止,“郡王,此事与你无关,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楚元河回过神,隐忍的目光落在赵清仪脸上,在对方关切的眼?神中,到底是放下?了剑,一脚踢开李彻。
“冥顽不灵,那就打入诏狱,叫锦衣卫好生伺候!”他都?装不下?去了,直接越过珠帘后的“陛下?”命令锦衣卫。
堂上大人?再?次一愣,看戏的“陛下”后知后觉,连忙附和?,“对,先打入诏狱!”
待李彻一家子被衙役拖下?去后,赵清仪对着珠帘深深一拜,“臣妇谢陛下?主持公道。”
“县主受委屈了。”
看到楚元河为赵清仪出头,假皇帝楚天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端起架子,“县主放心,此事有陛……有朕为你作主,你如今就是自?由身,与李家再?无瓜葛。”
闹到这个地步,和?离书还是休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得到陛下准许和离的金口玉言。
赵清仪谢恩,缓缓起身,脊背挺得笔直,与其他人一同恭送御驾,楚元河不好逗留,递给赵清仪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回宫去了。
轰轰烈烈的闹剧落幕,赵清仪慢慢走出大理寺公堂,站在明媚的日光之下?,视线掠过墙头细长的枝条,嫩黄的迎春花悄然绽放,生机盎然。
赵清仪深吸口气,空气似乎都?在这一瞬清新起来,争先恐后涌入胸膛,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那口积压在心头两?世的浊气,终于消散这一年?的春分当中。
檀月俏月以及管事妈妈围绕着她,无不替她欢喜雀跃。
而?苦主槐生夫妻俩也得到了朝廷安抚,向赵清仪道谢后,拿着丰厚的抚恤重回故土,安葬亡父。
一时?间,李家的案子在京中四处流传,关于宸华县主和?离一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民间大多向着赵清仪替她惋惜,唯有世家门第对此嗤之以鼻。
赵怀义与孟氏作为赵清仪的父母,反倒成了最后得到消息的人?,赶到大理寺时?,案子都?了结了。
她们事先没?有得到半点风声,完全?想不到女儿居然在闷声干大事,连皇帝御驾都?惊动了,好在赵清仪本人?全?身而?退,一家人?围着她嘘寒问暖。
弟弟赵澜俨从校场赶来,兴高采烈地说,“以后姐姐就能?回赵家,继续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赵怀义本想说女儿几句,但看她小脸憔悴消瘦,又?不忍苛责,“你弟弟说的不错,般般,就随父亲回家吧,大不了,父亲养你一辈子。”
“是啊,这桩婚事,实在让你受委屈了。”孟氏心疼得直掉眼?泪,摸着女儿的脸,“往后我们不嫁了,啊。”
赵清仪喜极而?泣,与父亲母亲抱在一起。
重活一世,真的很好。
“女儿行事自?有分寸,我还不能?立刻跟你们回去。”赵清仪将一家人?的手握在一起,告诉他们自?己还得回到那座宅子中,料理余下?的琐事。
最后赵怀义同女儿商量出一个日子,再?亲自?去接女儿回府。
“母、母亲……”骏哥儿怯怯的声音传来,他不安的绞弄手指,“我……”
他想问问,嫡母打算如何处置自?己。
赵清仪收起笑容,看了他半晌,“这一次,你还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大错,我不会同你计较,你也不必再?叫我母亲,我和?李家没?有关系了。”
李彻,赵漫仪,罗氏,她们已经欠她太多债,所以她讨伐起来毫不手软,至于骏哥儿,这一世尚未长成,又?被她利用得差不多了,就姑且放他一条生路。
“答应你的衣食无忧我会做到,但富贵荣华,我给不了你。”只要对方安安分分,做一个普通人?,靠自?己去生存,她不会对其赶尽杀绝。
这已经是她心软的结果,不然按照最初的想法,她会把骏哥儿养成骄奢淫逸的废物,现如今,看在他当堂指认李彻的份上,她许他一个碌碌平庸活着的机会。
只要骏哥儿识相,他还有平凡生存的机会,只是养在庄子上,没?了她倾注心血的教养,没?有最好的先生领路,没?有赵家的扶持,骏哥儿必不可能?再?和?前世一般科举入仕,飞黄腾达,注定是艰辛贫苦的一生。
这个答案,还真和?他预料的没?有差别呢。
骏哥儿失落地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他是李彻与赵漫仪苟且下?的产物,本就见不得光,没?有被父母连累至死?,已经是他的福气。
骏哥儿坐上回庄子的马车,一路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赵清仪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大门上悬挂的匾额换了,这宅子原本就是孟氏在她出嫁前买的,顾及李彻男人?的脸面才挂上“李宅”二字,现今屋归原主,该叫赵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