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彦缓了缓,微微睁眼,手心发麻,空落落的。踏入领域时,棠溪彦记得自已好像和裴祈握着手,可一进入领域,还是被分开了。
他盯着天花板发呆,感觉脑子反应迟钝,盯了天花板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次自已又是以躺着的姿势进入领域。和上次在‘鬼屋’不同,棠溪彦不是躺在棺材里,而是躺在病床上。
视线有点模糊,浑身酥软,像是刚睡醒似的。棠溪彦想起身,发现浑身发麻,没法动弹。
现在自已是被打了麻药,刚醒过来的状态?
棠溪彦尽力挣扎,感觉浑身发麻,使不出劲儿。
得赶紧做点什么。
棠溪彦心里有些忐忑。他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大概是进入领域的时机刚刚好,药效将退,棠溪彦不懈努力,尽量挪动身子,像一摊烂肉一样摔下床。
“咚”地一声闷响。
床和地面还有些距离,棠溪彦重重摔在地上。他下意识心虚地往病房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
棠溪彦从小就讨厌医院,最讨厌冷冰冰的医生护土,还有打针吃药环节。
这时候,棠溪彦才注意到,自已所在的病房是单人房,房间内只有一个病床,床头有呼叫按钮和通氧口,角落处有个小沙发和矮桌子,窗户紧闭,窗外漆黑,门口处的厕所有些微光,似乎没有关灯。病房门外静悄悄的,门底下的缝隙透露出一丝白光。
太安静了。除了安静,还有其他对方不对劲。
棠溪彦像个肌无力患者,想挣扎着起身,几次起身后又重新摔回地上。他有些气馁,觉得自已又回到毫无尊严、被护土们摁在病床上打针的时候。随即想到自已在地上爬的姿势应该挺好笑,忍不住笑了一下。
……完了,脑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棠溪彦叹气。打完麻药的副作用就是这样,脑子转不过来,像是生锈了。
到底还有哪里不对劲
棠溪彦很想快点去找裴祈他们,尽力往病房门口的方向靠近。他努力挪动,像一条毫无尊严的蛆虫,随即动作一顿,缓缓睁大眼睛。
脑子居然变得这么迟钝?最重要的事情被自已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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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祈本就长相凶恶,笑起来还能稍微和阳光沾点边,黑下脸的时候仿佛被全世界欠钱。
赫连雅皱眉:“你干嘛黑着脸。我惹你了?”
“这个领域不对。”裴祈摇摇头。“得快点找到棠溪彦。”
“哪里不对?”赫连雅一低头,欣喜地转了一圈,“你看,我的校服变成白大褂了”
赫连雅轻快的声音忽然停住,仿佛被什么捏住嗓子。赫连雅结结巴巴:“我、我的校服为什么变了?”
裴祈:“不仅是衣服的问题,你没觉得自已的状态有点不同吗?”
“没有。”赫连雅小声,这时候才发现裴祈的衣服也变了。
原本上白下黑的休闲穿搭,现在变成西装革履,全黑西服,内衬酒红色衬衫。赫连雅不懂男装,但能看出来,裴祈身上这一套价格不菲。
赫连雅:“除了衣服,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视线变矮了。”裴祈摸了摸头顶,“现在应该一米七八?不知道。”
“视线变矮?”
赫连雅一愣,把裴祈上下打量了一圈。裴祈不仅身高缩水了,脸好像也有些细微的变化,年龄也缩水了。
赫连雅低头看自已的脚,这才发现脚下穿着高跟鞋。
“我也变矮了!”赫连雅低声惊呼,“我穿着高跟鞋,所以没发现。”
经裴祈一说,赫连雅看什么都觉得可疑起来。环视一圈,赫连雅指着角落的饮水机:“你觉得,这个饮水机是不是有点卑鄙?”
“哈?”
赫连雅板着脸,认真道:“一蓝一红的两只眼睛,顶着透明的脑袋,像外星人一样,和周围格格不入,它站在角落安安静静,其实可以看到办公室全貌,不觉得它很可疑吗?”
裴祈无语。“嗐,惊弓之鸟……先找棠溪彦吧。”
两人在一间办公室里,资料散乱,旁边还有个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一片漆黑。
赫连雅翻箱倒柜:“啧!既然是办公室,怎么连组织架构和地图都没有?逃生地图也好啊!”
裴祈:“找找遥控器,说不定能通过监控找到棠溪彦。”
进来之前,裴祈还在想,得到俞慎的异能,就算进入领域后被分开,还能利用它找队友,现在看来,俞慎的能力分出去后会自动削弱,就好比把一瓶提神饮料分给五张嘴喝,那么每个人喝进嘴里的剂量变少,获得的提神效果自然会削弱。
赫连雅边翻找,边朝裴祈问:“你有没有小时候怕,长大了不怕的东西?”
裴祈想了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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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夏令营的时候,蓝铭飞问自已,有没有害怕的东西?
棠溪彦害怕的东西很多。怕黑,怕虫,怕抽血,怕医院,怕锁孔。
是的,锁孔,很普通的锁孔。
小时候,房间的门把手是圆形的,锁孔也是圆的,棠溪彦突然有一天对锁孔非常恐惧,又哭又闹,说锁孔里有眼睛。在强烈要求后,父母将棠溪彦的房间门换掉,并为此感到不解。
现在长大了,棠溪彦不那么害怕锁孔了,但依旧对自已啼哭不止要“换锁”的事情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