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鸢已经看到了，两眼担忧看向被推攘出来的一群人。

郑家只有郑家宏与郑渊是囚车，因为这两个罪行最大，而郑家女眷都是用一根麻绳捆着手脚，串在一起，若是那个走不动，跌倒的就是一堆人。

押送的衙役早就打听了郑家，得知郑家与苏氏商队相熟后都相视松了口气。

其实他们也喜欢家底厚，有人帮扶的犯人，这样不仅一路有人关照，犯人也不至于死在路上耽误他们行程。

毕竟他们这干的都是苦差，担着生命风险不说，钱还少。

“各位大人好，我们是鸢尾商队的，各位大人送的是我们姑娘亲人，还望下手轻些，我们姑娘知道各位大人辛苦，这是给各位准备的水袋，还有一些饮酒的红封......”

待出了城，风静与叶哗一人一边，挨着给押送的衙役送东西。

小七与小六背着背篓让风静两人拿取。

苏鸢不时挑起窗帘盯着前方，她看着走的磕磕巴巴，想哭不能哭的如意就忍不住辛酸。

衙役们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行事粗鄙还有一把子力气，颠了颠给的荷包一笑：“得嘞，不过你们得给犯人说好，逃跑是不要想了，咬牙挺过这一路，后面有你们照拂，总有出头日。”

“诶诶诶，我们知道，我们一切听从朝廷与圣上安排，绝不做出格的事！”风静忙保证。

一群衙役相视一眼点头，要知道做他们这个，最怕的就是有来抢人，还有犯人日夜都想跑的。

不过他们的行路很赶，待到了午时也只是小歇片刻。

就是这时，苏鸢提前准备热水热食候着，待一声令下她就凑上前把温热的牛乳递给几个小童。

小意的身体向来不好，停下时小脸都已经煞白，但是她性子活泼，喘气坐下还有心情感叹：“终于停了，我肚子都饿瘪了。”

苏鸢一边脱下她的鞋查看小脚，一边笑回：“饿瘪了就多吃些，等到了晚上，咱们热水泡泡，再裹着厚实的被褥好好睡一觉。”

小意小口喝完牛乳点着脑袋，她看着厚实又贴脚的脚袋好奇：“姐姐，这是什么？”

“袜子，这个是雪地靴，你们脚嫩大冬日走这么多路又累又冷，一定要注意保暖。”

小意听到苏鸢的话乖巧点头，自己两手捧着软乎的米糕，抬眸看向过来的母亲忙抬脚炫耀：“娘，姐姐做的鞋子，可暖和了！”

第355章 毫无尊严的牲口

刘铁莲见苏鸢给两个女儿检查，眼眶湿润连道：“好好好。”

苏鸢抽空看了刘铁莲一眼开口：“莲姨，我带了医匠，你们有哪里不适就说，鞋子可以坚持几日，袜子一日一换，还有吃食，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

“小鸢辛苦你了。”刘铁莲慈爱看着苏鸢。

苏鸢摇了摇头起身看向她：“有什么辛苦的，我累了还能坐车，你们可只能靠走。”

“这已经很好了。”刘铁莲看着面面俱到的苏鸢怅然。

她想到她当年小小年纪从京城到悍州，那一路也不知受了多少苦。

她疼爱拉过要去忙的苏鸢：“南边湿冷，你就待在车上不要下来。”

她怕苏鸢不听，劝道：“你若染病，郑家这么多人指望谁呢？”

苏鸢知道自己身体，今年做了手术，所以她大多时间都在车上，不过她一直待在车上，也不放心。

“听话，我们有你照顾，一定能平安抵达的，不要让莲姨担心。”

坐着的小意听到这话也抬起脑袋点头：“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还想吃好吃的，穿暖和的。”

一旁的小如也连连点头赞同。

苏鸢笑看两人：“好，你们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知道知道。”小意得意的很快。

午食耽误不了多久，一群衙役行事又潦草，本来他们往常都是随意啃些饼子就走，可是风静给几人递上了切好的红白相间的大肉，有了大肉，衙役们定是要生火热热的，这就给苏鸢等人留了时间。

苏鸢把女眷看顾完，才抽空走到囚车处。

郑渊脸颊被风吹得黑红，本来清洗干净的头发也吹得缭乱。

苏鸢笑着给他重新扎了个发髻，递上肉饼开口：“你胃好，多吃些。”

郑渊看到水壶舔了舔脱皮的嘴唇还是摇头：“算了，待会尿裤子上，冷的还是自己。”

苏鸢叹息一声收起水壶。

这就是流放，苏鸢看着又开始启程的队伍，不光吃喝没有自由，就是如厕也只能停下才能解决。

可是这样已是最好了，苏鸢眼神陷入回忆，当年的苏氏一群老儒文弱的人，他们是多大的毅力才挺下去呢。

下半晌苏鸢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可是梦中却都是当年流放的场景，稚子啼哭，成人哀声，还有因为月事只能染在裤子上的女眷。

她们神情麻木，从贵女沦落成毫无尊严的牲口，也不过是一夜之间。

“嘶”

风静靠上前给苏鸢掖住毯子，她见她蹙眉睁开眼担忧开口：“姑娘，又做噩梦了？”

苏鸢神情疲惫，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喃：“不知道怎么的，一入睡就想起当年流放路上的事，莲姨她们可还好？”

风静颔首：“姑娘放心，让小六小七换岗盯着的，河兮皮厚实，她也时常出去转一圈。”

苏鸢撑着坐直，凑到车窗前望过去。

寒风磨人，冷气袭来让她都一个哆嗦，别提走在路上被强迫前行的一群妇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