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心?中挣扎了?许久的东西再也压不住,她抽出手,摇了?摇头,“当?年的恩怨,害我们母子分离十六年,难道还不够吗?”
她的声音很?大,在寂静的宫殿掷地有声,发髻上的步摇凌乱,没了?往日端庄贤惠的模样。
她的丈夫看了?她许久,轻启薄唇,平静道:“王后,你失态了?。”
他像个?体贴的丈夫,拍了?拍她的肩宽慰她,抚平她华服上的褶皱,语气从容:“还望王后谨言慎行,此?话万不可?再提。”
他如?此?冷静,显得她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第 23 章 抱住他,不肯放手……
乌禾再也没问过父王去囹圄山的事, 她从未见过父王发这般大?的脾气,下了死令般。
记忆中,阿爹没有阿娘那般温柔,多了身为南诏王的威严, 也会在犯错时教训她, 阿娘则是多了南诏王后的慈善贤良, 待她百般细致温柔,犯了错也会包容她, 她想要?什么东西?, 阿娘都会准许她。
母后那她或许能通关,可父王那, 若是他死咬着牙关, 任母后怎么劝, 都是无济于事。
夜色宁静, 乌禾趴在梨花木案,窗门?大?开, 今夜的风很冷, 乌禾失神地伸手触碰摇晃的烛火,指尖染上一层明黄,温度愈来?愈浓烈,好似离真相愈来?愈近,她好似能猜到?父王为何这般阻拦她,倏地指尖一痛, 她吃痛地收回手指。
但她不?想知道真相。
进来?关窗的侍女进来?一见小公主烫伤了手,惊惶失措问乌禾有没有事。
乌禾摇了摇头,“无碍,只是红了些。”
侍女不?放心, 取了些冰,给她上药,着实大?材小用。
侍女边上药边问,“明日?大?殿下和萧公子还有司徒姑娘就要?走了,公主要?去送吗?”
“不?必了。”
乌禾道,她握一杯清茶,浅浅抿了一口,“我让你办的事,可都办妥了?”
“回公主殿下,奴已全部办妥。”
“好。”乌禾随意从发髻上抽下一根碧玉簪子,“此事,万不?可伸张。”
那侍女接过簪子,连连点头,“奴皆听公主的。”
未时,天白如玉铺展,广阔的土地上野草摇曳,马蹄踏起尘土飞扬,行人来?往匆匆,临近秋日?清凉,是个上路的好时节,南诏都城高墙外?,士兵隔了两条道,一条让于百姓,一条道上南诏王后握着儿?子的手依依不?舍。
“夜里凉,阿娘连夜做了两件护膝,你一件,你弟弟一件,这是你的,还有这些糕点,路上记得吃。”
檀玉接过护膝和食盒,乖巧一笑,“多谢阿娘。”
南诏王沉重地拍了拍檀玉的肩膀,平日?严肃的神色多了几分心疼不?舍,“囹圄山主曾言不?准南诏士兵踏入囹圄山半步,但好在萧公子和司徒姑娘武术高强,有他们保护你,我也就放心了,另外?我交代于你的信,你务必要?转交给他。”
檀玉颔首:“儿?臣知晓了。”
南诏王一脸欣慰,他忽然想到?什么,环顾四周问:“阿禾呢,还在跟我怄气?怄气便怄气,怎么也得来?送送哥哥。”
南诏王后一笑,“估计在午睡,来?日?方长,檀玉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南诏王点了点头,二人又?说了些体己的话。
微风拂起少年?衣袂,抹额后青丝飞扬,阴沉的天使?得抹额上的绿松石也黯淡无光。
他一向沉默没有情绪的眸,望向南诏的城墙,旗帜凌乱,风中隐隐南诏都城独有的鲜花糕香。
他记得那个味道,楚乌禾强塞给他的。
很甜。
或许此行不?会再回来?,他并?没有留恋这里,相反觉得无聊。
可风中香甜勾起了他的味蕾,檀玉又?望了眼城墙,想起那个娇纵的坏小孩。
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少年?睫毛颤动,漆黑的眼底掠过一丝遗憾,转瞬被风吹散。
倒不?是遗憾见不?到?她。
他有些后悔,早该让蛊虫吃了她。
*
曦和宫,乌禾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猜想自己是得了风寒,这倒提醒了她要?带些风寒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念头一起,不?知不?觉包裹里除了华丽的衣裳裙子,金银首饰外?,又?多了许多瓶瓶罐罐。
她的贴身婢女提醒:“公主,这么多东西?,运得出狗洞吗?”
乌禾望着榻上堆积的大?大?小小不?一的包袱,蹙眉思索片刻,最终依依不?舍,伸手点了两袋。
“罢了,就带这两个,反正城外?都已安排妥当,不?缺这些。”
日?落西?山,天色明黄嫣红逐渐黯淡,南诏巍峨的王宫纷纷点上明灯。
西?宫院多是祭祖供神的祠堂庙宇,地处僻静,人迹罕至,幽暗的黄昏下,四周茫茫雾气,年?久失修的宫殿间像漂浮着黄沙。
乌禾来?时,称早早睡了,不?让任何人打扰歇息,实则带上贴身婢女偷偷来?西?宫院。
蛊医给的静心丸撑不?了太久,她必须赶紧出宫。
再往前?走几步有一个狗洞,被野草遮盖,楚乌涯被禁足出宫时,常从这里钻出去。
久而久之,乌禾也知道了,但她从前?都是不?屑,没想到?如今堂堂公主还要?钻狗洞。
婢女扒开了野草,露出一个狭小的洞来?,那洞极深,乌禾低头望过去,看?见一口极小的模糊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