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一种启示丶一种征兆。她要经由这个人来练习。

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对沈远松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沈远松看上去很意外，后来表情变得惊喜。「谢谢妳，不如我们去喝杯咖啡，一边聊聊。」

她皱皱眉，感觉他有些得寸进尺。「不了，我还有事。」

柔柔想绕过他离开，他又立马追上来阻在她面前。「我没有其他意思，其实是还有一个人也想跟妳道歉。」

她抬起一边眉毛，有点怀疑。

「是真的。」他兴冲冲地指向前方。「因为他还没准备马上跟妳面对面，所以我让他在下个便利商店等着，如果妳肯原谅我，他才好意思出面。」

不懂他干嘛要这样卖关子，戴柔恩还是摇摇头，对神秘人没有兴趣。

他情急原本想抓住她的手臂，但又迅速收回来。「只要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好。真的，拜托妳，柔柔，他为了见妳请了一天假，他的工作是服务业，妳应该知道假日多难请假。」最后竟掺杂了些许威胁语气。「还是妳想他下一次再特地来见妳？好啊，我就这么跟他说。」

戴柔恩虽然决定原谅沈远松，但并不想要时常看到他。于是她说：「我去见他可以，可是请你们以后不要专程来找我，就算我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意味我可以把你当朋友。」

他听见柔柔妥协见神秘人一面，快速地点头。「我懂，我懂。我保证只要五分钟，就在前面的便利商店。」一边说，一边对柔柔指引方向。

她乔乔肩包，刻意与他保持小距离的跟着。

前面是间满有规模的便利商店，空间不小，特别设计一个区域排了几张咖啡座，让客人能够坐着享受饮品或用餐点。

戴柔恩进了店里，望向那儿，果真见到一个面熟的人。那人是沈远松的大学好友，当时经常形影不离，讲直白一点，物以类聚，朋比为奸。

抿了下嘴，要自己不可恶意评断别人。

对方叫李杰仁，向她举手打招呼。她勉强挤出个笑容，虽然不想批评他人，但是见他装扮与自己平常接触的人差异太大，说新潮也不是，透着一股流里流气。

「好久不见啊。」她上前打了照面，直接就说。「可是我刚好有急事，没办法逗留，以后有机会……嗯，有机会再说吧。」

李杰仁僵了脸，看向沈远松怎么反应，沈远松介入道：「我们两人现在向妳坦诚，试卷的事是我俩合谋的，其实我们都很后悔，当初害妳被教授怀疑，现在我们一同向妳道歉。」李杰仁顺着他的话，便点点头。

关于这点，戴柔恩早有料到，既然说要放下过去，一切随时间去淡忘吧。

「嗯，所有的事我都不计较，你们也别介意了，我们只管好好过现在的日子吧。我真的有事得先走了。」

沈远松暗地里推了推李杰仁的手臂，像个暗号，李杰仁随即拿起一边的杯装咖啡递给她，「这是给妳喝的。」

「不用了。」她婉拒。

沈远松帮腔。「他一心想赔罪，却不知怎么开口，妳就收了吧，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就求个心安。妳带走，渴了再喝。人总会渴的嘛……」

戴柔恩知道再拒绝，他们也不让她走，索性就接过来，跟他们道再见，然后急忙地离开，就简短打个讯息说自己碰到了沈远松，终于打发他走，现在正往百货公司过去。

她在等捷运的时候，担心咖啡会洒出来，节俭的个性又不许她把好好的饮料给扔了，只好几口将咖啡灌完，完全不晓得有双贼眼见她的举动笑眯起来。

梦想中的未来

也不知是因为今日人佷多的原因，戴柔恩觉得身子热了起来，往鼻下一抹，竟布满了汗珠。

盯一眼手机，小玟还没有回她讯息，看来她工作忙碌，无暇看手机讯息。近一班车来了，车上已有很多人，不晓得是否挤得上去。

突然间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名。柔柔左右张望也没见着熟人，是太热了吗？似乎有点头昏脑胀。才伸起手推推太阳穴，手腕却无端被人扣住，她转头一看。

「阿岱？」怎么了？他不是要去日本吗，怎么又来回头来找她。

「跟我走。」他说。

「走？」柔柔本想拒绝的，可是脑子却一片混乱，彷佛两个人在一起所有的回忆，一股劲全刷上脑袋。「走去哪？」

「回家啊，已经晚了。」

不是还大白天的吗？抬头看天际是暗蒙蒙的。怪了，怎么天黑了？而且她的视线中的画面像种电视讯号受到干扰，出现一些异样的电磁纹路，看向阿岱，他英俊的脸也是相同的状况，还有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带着回声一般。

戴柔恩竟觉得好笑，低声呵呵笑了起来。

「走吧，我的车停在外面。」

她点点头，给他牵着走。

他大手传来的温度，让她想起他们婚礼的那一天，他们牵着手走过长长的红毯，四周人都在欢呼拉彩炮。一边站着阿岱爸爸和阿岱妈妈，特别的是阿岱妈妈笑得好温柔，像是她亲生的妈妈一样；还有她爸爸红着鼻子红着眼眶的样子，柔柔这辈子也忘不了。

忘不了的还有：爸爸知道她怀孕的那一天，兴奋到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好；更不用说她生了孩子后，爸爸和阿岱爸爸抢着抱孙子的画面……

顾承岱将她塞进了轿车副座，还是他原先那台国产车，因为她不准他把钱花在买车上，钱要嘛就存银行，要嘛就花在孩子身上，这才是有意义的事。

一路上阿岱没对她说什么，她就是这么看着阿岱的侧脸，心想着他长得真不赖，儿子也很像他。愈想着身子就愈发的燥热。

「阿岱，」她叫他一声，他转过头来，眉头皱起，好似有点不开心。她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高兴，于是将小手搭到他的手臂上，用指腹轻轻地在上头画圈。「我们不是说好，生完儿子后就生女儿的吗？」

女人那娇柔万分的语气，任何男人都知道她下一步想干嘛，果然阿岱翘起一边嘴角，车速愈加飞快。

他们婚后置产在郊区，因为房价才不会太高，不必豪宅，温馨就好。

她一下车，鞋子踩在落叶上的声响，令她觉得悦耳。

阿岱拉着她的手，焦急地冲进屋子里，一关上门，濡湿的唇就贴上她的，她张嘴让他进来，传来陌生的味道。她回吻着，边道：「你换抽其他牌子的烟吗？」

他只是咕哝地回声嗯。

「等等。」柔柔轻轻地推开他。「我看看儿子睡了吗？」

「蛤？」他狐疑地看着她。

不知道他在讶异什么，戴柔恩不理他，回身转进屋里，柳眉微微弯起，她怎么想不起孩子房在哪儿，所以她问阿岱，他犹疑了一下，拉到她二楼一间房前，指着里头。「儿子睡的很安稳，我们别去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