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回头,猛闭上眼睛,咬着唇无声流泪。
祝无执把她抱入马车,扫了?眼她苍白流泪的?脸,忽然心里有些发堵。
他命人端了?热水来,打湿帕子动作?粗鲁的?擦去她脸上泪痕,才冷声吩咐车夫:“走。”
雪花落在天地间,银闪闪的?、黑茫茫的?,飘落,无声无息飘落。堆积在街道?上,堆积在城门上,堆积在山野间荆棘树木上。
温幸妤蜷缩在角落,觉得?自己跳动的?心,连同那恢复生?机的?魂魄,随着静默无声的?落雪,缓缓陷入沉睡。
*
翌日清晨,沧州的?雪停了?,日头高照,雪光刺目。
覃娘子携巧娘回清远,却发现铺子没开门,两人以为她生?病亦或者出事了?,匆匆跑回家,却发现院子静悄悄的?。
叩响屋门,半晌没有回应,两人对视一眼,一把推开屋门。
陈设未变,东西都在,唯独周莹丈夫的?牌位被劈成两半,狼狈落在地上。
她们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方桌上,才发现烛台下压着一封信,旁边还有一袋银子。
巧娘拿起来看?完,神色怔愣。
覃娘子心有不安,接过来看?了?,神色也变得?愕然。
信上说?,周莹思念妹妹,决定回家乡,让她们不要牵挂。
巧娘面色难看?,站了?一会,突然道?:“莹娘不会不告而别,她一定出事了?。”
覃娘子看?了?眼那袋银子,打开一看?,里头除了?银子外?,竟然还有银票,这些钱财足够她们母女一辈子吃喝不愁。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她不免有想起周莹这些年偶尔割裂的?生?活习惯大多时候什么苦都能吃,也很勤快,看?起来就是乡野出身的?,可有时候一些行?为习惯,又像高门大户出身的?闺秀。
思及此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她到底经?历的?事多,沉默了?一会后?,转身朝外?走:“我去官府报官试试,若那边话里话外?让我们不要管……那说?明这事不是你我能掺和的?。”
巧娘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沉默下来。
她们一同去了?官府,衙役的?态度很好,甚至称得?上恭敬,只是和覃娘子预料般,明里暗里告诉她们不要再?找周莹这个人。
两人从官府出来,脸色都有些难看?,沉默着往家走。
覃娘子看?着周莹住过的?屋子,悉心用布子罩好,叹了?口气?后?,阖上屋门后?落锁。
相处了?这么久,她早把周莹当半个女儿看?待。
可她不过小老百姓,已经?快五十岁了?,身后?还有惦念的?亲人,没有办法掺和这事。
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周莹的?屋子,想着她说?不定哪天就又回来了?……
*
汴京的?春比沧州要暖和,没有大雪,只有春雨细细绵绵,水烟弥漫。
温幸妤挑开帘子看?着熟悉的?街景,神色有一瞬恍惚。
三年天气?,汴京还是这样繁华,可人却变了?,真正应了?物是人非这四个字。
从同州回汴京的?那个春天,她满含期待,想着终于报完了?恩情?,带观澜哥回家。
而如今再?回来,却只剩下满心悲凉愤恨。
祝无执把帘子从她手心抽出,缓声道?:“这街道?有什么可看?的??等到了?宫中,我带你去后?苑转转,那种了?不少奇花异草,想必你会喜欢。”
温幸妤垂下眼,没有回答,只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妹妹?”
祝无执脸色一阴:“待你乖乖听?话,朕自然会安排你们见面。”
温幸妤闭上眼靠在车壁上,没有继续理睬他的?意思。
马车缓缓驶入深宫,高高的?宫门一点点闭合。
温幸妤被安顿在离福宁殿不远的?仁明殿。
仁明殿主殿的?陈设和枕月院主屋一模一样,庭院里也种着昂贵的?海棠,此时正值暮春,花枝摇曳,香风阵阵。
伺候她的?依旧有那两个哑婢,除此之外?还有若干宫女内侍。
到了?仁明殿,宫人已经?往浴池了?放了?水,温幸妤去沐浴更衣。
祝无执先去了?拱垂殿处理堆积的?奏章,又召见了?大臣商议事务,等忙完已经?深夜。
他披着月色去了?仁明殿,温幸妤没有等他,已经?睡下了?,青丝如云散在枕头上,眉头紧蹙,似乎做了?噩梦。
祝无执沐浴后?上了?榻,想起这一路上她冷漠的?态度,心中愈发不满,直接覆身压下。
他已是天子,为何?要在意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人的?想法?他想要的?,直接取便是。他给了?恩宠,她合该恭敬受着。
温幸妤就像一只风筝,仿佛只有一遍遍这样想,才能牢牢拽住那脆弱的?绳索,把她留在身边。
温幸妤被吵醒,看?着祝无执衣襟松散,吓得?抬手推他,却被他面无表情?用腰带绑住了?双腕,旋即便是没有任何?温情?的?占有。
她闷哼一声,随之偏过头去,咬着牙硬是再?也一声未吭。
祝无执捏着她的?双颊,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一眨不眨盯着她慢慢爬上红霞的?脸。
温幸妤身上出了?一层细汗,无论祝无执如何?折腾,都一声不吭。对她而言,这不是一场欢爱,而是一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