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似新剥荔枝浸入冰泉，白得近乎透明，皮下青脉如哥窑冰裂纹般隐约流转；一个若昆仑玉胎裹鲛绡，日光斜照时泛起珍珠母贝的虹彩，阴影处又沉淀为羊脂膏腴。

一个锁骨凹处置冻石盏，盛“醉生梦死”玫瑰露酒，一个脐下三寸贴金箔荷花，内裹百花朝露丸。两腿之间关键处用蘸了金粉的花瓣黏连成片，用以遮覆，一个遮复呈怒放状，另一个作含苞态，暗喻“开解”与“封印”。

五位夫人都看的眉开眼笑，娇羞、欣喜、疼爱兼而有之。

坐定之后，每位夫人身后皆一红衣花奴、一白衣花童左右侍立，红姨为夫人们一一介绍了各自的名字，而席间这一对儿尤物双生子，脚腕处系铃的叫雪杉，为兄，另一个手腕处系铃的叫墨竹，为弟。

酒菜未上，夫人们就已经喜不自胜，满目春色无边无限了。红姨起身先行了个礼，感谢各位贵人的赴约，并提议请某位贵人为花露宴揭封开席、抬头见喜。

只听红姨一声“雪杉”，这个脚腕系铃的雪杉便抬脚响了响铃铛，玉足所指方向正是芙蓉夫人。芙蓉夫人也不扭捏，便起身想要端起雪杉锁骨处的玫瑰露酒，红姨笑着止住，“芙蓉夫人请住手，此杯醉生梦死酒需得芙蓉夫人金口取之。” ? 芙蓉夫人也不含糊，探头出去轻叼酒杯，腰力后仰如贵妃醉酒般，一杯玫瑰露酒便进了肚。

众人纷纷拍手赞许，红姨又一声“墨竹”，只见那墨竹轻轻摇响手腕中的铃铛，玉指方向正对梅花夫人。梅花夫人不甘示弱、有样学样，也探下头噙了墨竹脐下的百花朝露丸，细细吃了，又是一片拍手喝彩声。

此时花露宴正式开始。众人虽围坐成席，但却是分餐式，每个花童先为各位夫人奉上冷盘。

大大的碎锦拼瓷牡丹承露盘上摆放有三样菜品：玉簪撕鸡，是取白切鸡撕丝，拌嫩玉簪花，佐以琥珀色芝麻酱；牡丹鲊，是鲤鱼脍配盐渍牡丹花瓣，缀以金箔；暗香藕匣，是用那藕片夹梅花酱、松仁，用宣威火腿丝捆扎成花苞状。

每样菜不过两口，由花童介绍每道菜的名字和做法，再由花奴用梅梢雪银箸夹起，放在夫人面前的浮花镜面碟中。

冷盘取名瑶池撷英，配以百花醴，乃是混合芍药、海棠、茉莉等十二种花蜜发酵酒的盛于青玉杯中。

精致、绝美、可口，即便是此等贵妇人也从未有过的体验和感受，哪忍剩下一口啊！

接下来陆续是一道一道上的热菜：

芙蓉蟹斗，乃是蟹粉填荷花瓣蒸制，浇栀子花奶汤 ? ，盛于定窑白瓷荷叶形深盘中；

荼蘼熘鸭掌，鸭掌去骨，以晚春荼蘼花汁熘炒；

木樨夜香，是合欢花炖鹌鹑，撒干桂花仿落英。

佐以荔枝肉浸的陈年花雕。

席间只闻古琴声，夫人与夫人们根本无暇闲言，只是跟身边的花奴、花童轻声细语。红姨和兰姨也都很识相地自行慢慢品尝，且默默认真观察各位夫人的表情，以及花奴花童的表现。

接着花童们摆出了点心，这次却没有分餐，而是一样一样摆在了墨竹和雪杉的身上：

第一样，玫瑰酥酪，是鲜玫瑰露凝制的羊奶冻，衬紫苏叶，内有玫瑰花馅，因为是一道冷食，因此放在兄弟二人的酥胸之上，顿时胸前两点因受冷而收缩挺立，粉嫩无比。

第二样，酥炸百合铃，乃用新鲜百合花瓣裹薄米浆，内填山药泥与桂花蜜，炸至金黄，花蒂处缠金丝，置于兄弟二人的脐下。

第三样，金菊饼卷，采用金菊花烙薄饼，卷炙鸭丝与腌槐芽，饼皮透花影如纱。每卷切三寸六分，断面现“天女散花”图案，置与兄弟二人大腿之上。

第四样，梅影粥，乃是慢熬白粥，粥底撒盐渍梅花瓣，粥面用松针轻扫出“梅枝倒影”，配腐乳雕的苔石，置于兄弟二人两腿之间最稳当处。

花奴们询问夫人们喜食哪道，可自行取之，也可请花奴代劳。夫人们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哪用什么代劳，纷纷起身，拿着筷子，围着兄弟二人边转边端详，花奴拖着碗碟跟在身后。可想而知，定是那道两腿之间的梅影粥最受欢迎。

第四十二章

酒菜美馔之后，夫人们便被带到了隔壁的花厅坐下，花童奉上了以雪水烹煮的陈年白牡丹白茶，混入干制桂花和荼蘼花瓣，盛于雨过天青影青釉盏中，茶汤澄金透绿，浮沫聚散间现花瓣残影，如晚霞碎波，名为三生花霭漱魂茶。

甜点则是冰糖炖雪燕，浇的薄荷脑与梨汁。

夫人们喝了茶，品了燕窝，十个红衣花奴已一排站好，刚才的两兄弟此刻也已经穿好衣服、梳好头，人群之中凸显粉艳水灵。

接下来是花奴们展示才艺的时间，有抚琴的，有吹箫的，有现场作画的，有表演胡旋舞的，有耍剑的。但要说最出彩的、最让人难忘的，除了兄弟二人之外，还有两个：

一个名唤玄松，本名冠英，是麒麟的小师弟，也是个唱武生的，一样的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唱了一出虎牢关吕布独战群雄，英姿飒爽赢得了满堂彩。

一个名唤铁桦，本名马三雄，算是玉城绥德的小老乡，在一群麦客中发现的，眉眼间颇为神似年轻时的马金阳。只是乡野孩子，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大家帮着想了半天，算是表演了一个吹奏，乐器乃是一枚普通的叶子，但是光吹叶子分量不够，又唱了一首平时乡间劳作时唱的爬山小调儿：

三更梆子敲得心揪揪疼

瞭见那山峁峁上刮黄风

鞑子马队卷沙过

怕明日血把无定河染红

哎 ? 苦蔓蔓连着咱两头的根

。。。。

用的是秦腔黑头唱法，每段结尾的甩腔像风掠过夯土墙，仿佛把人带到了风沙黄土的战场边关，甚至两位夫人还听的眼泪汪汪的。

十位花奴才艺展示完毕，红姨便让花童们给了每位夫人五朵金花，请她们投票，投票的点就针对十位花奴的皮相美颜。这个可让夫人们愁坏了，各个都那么出众，这个也喜，那个也爱，最终兄弟俩、阿里和冠英得花最多，各四朵。

接下来又发给了每位夫人五朵金花，请她们就刚才的才艺表演投票，这个就相对容易多了！依然还是兄弟俩、阿里和冠英得花最多，各四朵，三雄得三朵。

稍后五位夫人分别被带去凝脂浴的、美颜美体的，又有被花奴们陪着喝茶聊天买货的，方才尽性散去。

傍晚时分，花月宴开始，又是同样的流程走了一遍，直到入夜，所有人累的人仰马翻，第一天的试营业才算完满结束。

玉城和福保虽然没有抛头露面，却一直在后面密切关注一切动静，紧张焦虑的心情不亚于任何一位花奴和花童。待客人散尽、打烊之后，玉城召集了股东，分享各自的观察，以及夫人们第一手最及时的反馈。

这一天的试业最大的亮点，就是花奴、花童们的阵仗和服务，以及整个宴席的排场，精彩到了震撼的程度，绝对超出了所有夫人们的预期。

宴席的菜单菜色非常出彩，且受众程度相当高，基本没有浪费，都吃完了。

不足的地方就是亮点太多，夫人们根本没有心思静下来买货，所以卖货情况不好。而且由于无法现场榨取鲜精，长青乳一瓶都没有卖出去。但让人想不到的是，与实物一模一样的雄奴杵卖出去了四根，且皆属于一个人三雄，原因很简单，最大最重，十一两！

花奴们的表现有口皆碑，堪称精彩，然后再次令人想不到的，预订情况最好的既不是天造地设一对儿解语花的双胞胎兄弟，也不是异域迷情的阿里，也不是色艺双绝、英气逼人的冠英，而是璞玉般质朴土直的三雄！

豪迈爽利的芙蓉夫人临走前，就早早预订了第二天三雄的陪侍，而且由于得知三雄还是童男，特地加钱预订了一整天，而不得不让另外两位夫人的预订排在了第三和第四天。

最后，四位股东不约而同得出了一个结论：今天的试业绝对是一炮打响了，接下来必将迎来百花盛放的大爆发。

第0009章 第九篇 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