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场雪之后就是过年，又是两三场雪之后，已经开了春。
这晚，兰姐过来递了一摞银票，“钱小娘子生了，是对龙凤胎，钱老爷高兴的不得了，说是他日另有重谢，钱小娘子也悄悄地塞了一些给我，一共一百五十两，你收着吧。”
马金阳嗯了一声收下了，“那贵人那边。。。”
兰姐知道他口中的贵人指的是谁，“之后再也没找过我，想来是种上了，这城哥儿要当爹了。。。”说罢自知失言，便捂住了嘴。
“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马金阳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
“还有件事儿，我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你还记得那个没嫁过人的庄大小姐吗？就是漕帮庄老帮主的独生女儿，很是刚强爽利的。庄老帮主前段时间去世了，庄大小姐当了家，为了确保地位稳固，不能外嫁，只能招个赘婿。。。”
马金阳想起来了，庄大小姐的脾气完全切合大小姐的身份，严厉肃杀的很，三十出头了还未嫁人，十足铁娘子一个。当初伺候的时候，完全是任她摆布，令行禁止。你说她是受苦吧，却又不叫停，只是发号施令；你说她是享受吧，却又没有一点反应，也完全不喜温柔缠绵那一套。全程如履薄冰，到最后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满意了没有。
“她这两日找我，说是想招赘你进门，我知道你是肯定不愿意的，我也是不肯的，就直接拒了，说你年纪也都快奔四十了，而且还有个那么大的儿子，她说她不介意，我不敢再拒，就说那我再跟你商量商量。所以？”
马金阳沉默不语，并没有直接一口回绝，倒是出乎了兰姐的预料。
马金阳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是入赘上门，面子上会不会被人笑都还是其次，自己怎么遭罪、怎么竭力伺候也是其次，关键就是城哥儿会怎么看，作为赘婿的儿子还要跟女方姓，这以后让他如何在外面立足？
这件事儿唯一好的方面，就是以他现在这个年纪，即便再做男宠也撑不了几年了，而且做一个人的男宠，也总好过今天这个、明天那个，老的少的丑的胖的什么都来。何况赘婿好歹也算是个名分，总比千人唾万人嫌的男妓强，至少在钱银方面就不用再担心了。
心下犹豫不决，就说了句“先睡吧！”
一宿无话。天蒙蒙亮，兰姐便起身穿衣服，在城哥儿起床前离开。
马金阳其实一宿也没睡着，躺在那说：“赘婿的事儿就算了吧。。。”
兰姐嗯了一声。
“从明日起，你帮我再安排吧。。。”
兰姐嗯了一声。
“银子够的话，男人也行。。。”
兰姐这回不嗯了，转过头来，“你疯啦！至于这样作践你自己吗？我有几次想跟你说来着，就怕你死要面子不肯！今天我就跟你交个底，以后你们两父子我养着，城哥儿以后考学婚娶我都管，不用叫我娘，只要以后给我养老送终就行。”
马金阳翻了个身朝里躺着，“不用。。。”
第二十一章
早春三月，阳光虽和暖，春风却寒人。
城哥儿早就不让马金阳送他去上学了，所以城哥出门之后，马金阳就坐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
忽然，院门被人踹开，进来了四个壮汉，不由分说，上来一脚就把马金阳踹到在地，马金阳根本起不了身，只好先护住自己的头。没想到来人根本不往头上招呼，只往身上和裆里踹。
马金阳弓起身，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裆部，可根本没用，两个人上来扯开他的手臂，另一个重重一脚踩了下去，马金阳顿时痛的晕厥了过去。
直到晌午时分，玉城放学回家，看见马金阳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脸上几处肿淤破皮，身上却是多处鞋印，吓坏了。
玉城拼力先把爹抱到床上，解开衣服检查身上的伤势。上身还好，只有些肿淤，肋骨没断，脱下裤子之后傻眼了，只见卵袋肿大如小西瓜一般，淤黑透亮，伸手去摸，根本无法摸到完整的卵蛋外型。
玉城哗地一下眼泪就下来了，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这得疼成什么样啊！懵了片刻便即时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先去通知兰姨，第二件事，火速去请大夫。扯来被子盖上，便飞奔出门。
等玉城带了大夫回来，兰姨正坐在床边暗自垂泪，马金阳还没醒过来。
大夫细细地看了伤处，用手上下前后左右地摸摸捏捏，又全身细细检查了一遍，“下手狠重啊！”
兰姨问：“怎么治？还有救吗？”
大夫慢慢地说：“此刻最重要是得先消肿，你看这里边已经透亮了，说明有积水和淤血，我先施针放出来一些，接下来需要持续地冷敷。”
玉城急问：“持续多久？”
“这个嘛，不好说，要先看到明显消肿之后，我再检查他的两颗阴丸是否破裂、坏死。。。”
兰姨和玉城都惊呆了，“啊？”
玉城也不太懂，就问：“如果是破裂坏死了呢？”
大夫摇了摇头，“那就只能速速切除了。。。”
“那不就是跟乡下骟马骟猪一样了。。。”玉城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严重。
多少年来，遇到再难的事儿，兰姨都没哭过，此刻也已经止不住热泪流淌，“那如果消肿之后，阴丸并未破裂的话呢？”
“那就是万幸了，继续冷敷加静养，直到完全消肿、恢复不痛为止。”
兰姨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那还能。。。”
大夫摇了摇头，“先能保住命根子就算不错了，其它事就不用再想了。。。”
接着，大夫开了一张方子，“这是活血化瘀和消炎止痛的药，内服一日三次，外部注意清洁，持续冷敷，这个季节的井水就已经足够冷了，无需冰块。人醒了之后务必卧床休息，加强营养，清淡饮食，不可服用壮阳大补之物，否则会再度出血。”
“那我爹几时能醒？”
“不急，我查了他的身上，并无明显内伤，内脏应该无妨，应该快了。不过宁可他醒慢些，醒了之后那是疼痛难忍啊！我明日此时再来。”
大夫要给马金阳施针放血，让他二人先出去回避。
兰姨给了玉城几块银子，“你速速去抓药，我先替你爹冷敷。”
玉城抓了药回来，大夫已经走了，赶紧拿药到灶上熬了，好在他从小跟祖父祖母生活，二老病了都是他照顾、他伺候，都懂。
玉城把药熬好了端过来，马金阳还没醒，兰姨正在给他换冷敷的毛巾。
“兰姨，您那边儿事多，您先去忙吧，爹这边我来照顾。等他醒了之后，我去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