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念感觉自己被卷入了台风中心,他的身体不由自己掌控,耳边是铺天盖地、分辨不清的声音,地上有狂欢的人群,他们注视着自己,看自己浮沉、飘荡,看自己迷失在祁顾掌控的这场台风里。
祁顾的吻渐渐向下,沿着脖颈上跳动的脉搏舔舐。没有人知道他的下一个动作是怎样的,他前一秒可以仿若对待珍宝一般温柔亲吻,下一秒也可以像对待尚且存活的猎物一般,凶狠地啃咬,似要破皮饮血,好叫猎物完全丧命在自己手中。
阮时念已经听不清倒计时了。也分不清现实与梦。
整个过程祁顾都没有让他侧身,反而全程一直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他藏在自己怀里。
阮时念穿的一件圆领短袖,脖子以下便被遮住。祁顾用牙齿咬着衣领,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阮时念半边肩膀逐渐显露出来。
衣领堪堪卡在肩膀与手臂的交界处。祁顾在裸露的肩膀上印上标记,吮吸,啃咬,动作缠绵又凶狠。
他承认有一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开始不顾分寸。
他本来没想扯下衣领,也没想留下痕迹,但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给念念打上专属于自己的记号,让众人尖叫,让念念颤抖,这种诱惑对他来说实在难以抵抗。
“10!9!8!7!……”
十秒倒计时开始的时候,祁顾停下了先前的动作,像是安抚一般吻过每一寸他此前触碰过的地方,从肩膀到耳尖。
“3!2!1!”
最后几秒倒计时声音格外响亮,阮时念却还是回不过神,任由祁顾动作。
祁顾把他的衣领整理好,拿纸巾给他擦拭,最后把他从身上抱下来,动作从容得体。
在身边各种揶揄起哄声中,借口去洗手间,牵着阮时念离开。
一直到门口,他们的手都没有松开。
阮时念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海绵上,每一脚都落不到实处,所以他仍止不住轻颤。
在一开始,他说“不介意”的时候,其实后面还有一句没说完。他想说,不介意,只是游戏而已。
他没来得及说出口,但现在他在心里不停复述给自己听。
这只是一个游戏。
第5章
外面雨小了,只有看不见的几滴无声息地落下,专往人皮肤里钻,黏稠潮湿,空气闷热,还不如下暴雨时来得让人畅快。
一滴雨砸到阮时念的眼睛上,猝不及防,他却也好似终于从天上落回了地下。
他伸手重重地抹掉这一滴雨,也果断地抽回了被祁顾抓住的另一只手。
祁顾的脚步跟着停下来,他们离得很近,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先前阮时念才觉得他们好像变得熟络了些,现在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
祁顾的脸上没有他从前精心准备过的冷淡,眼神也不再为考虑社交距离而周到体贴,他只是定定地望着阮时念。他可以全盘接受一切。
又一滴雨落到阮时念嘴角上,一点细微的痒,让他忍不住偷抿了一下嘴唇。他有点尴尬,好像这一场对峙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动作落了下风,他撇开头,视线落到街对面,但其实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注意到了余光里,祁顾转过身往前走,叫他:“回家。”
阮时念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的三月份这么讨厌,阴雨连绵,从祁顾出差一直下到现在。刚刚才小了一点,现在又有加大的趋势。他们已经坐在回去的车上,风裹着雨往车里送,打在阮时念身上,但他实在不想关窗。
这样很不礼貌,他想。他看着窗外,一言不发。直到感觉到胸口有一丝尖锐的痒,阮时念实在没忍住,咳了一声。
同样一直沉默的祁顾直接把窗升上,一丝缝隙也没留。
阮时念本来想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家,明天就此告别。但这扇关得严严实实的窗让他一瞬间憋闷得快要爆炸,他想起自己拿错礼物时的窘迫,自己裹着祁顾的毯子自慰时的放荡,晚上迷失在欢呼声里心中不合时宜涌现的甜蜜。
“所以我是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子?”他连腹稿都来不得打好,语无伦次地蹦出这些话,“我,我不太清楚你们都玩些什么。”他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我告诉自己这是游戏,但我发现我好像说服不了自己。”
“你想觉得这是什么?”祁顾依旧平稳地开着车,打断了他的话。
“我没想怎么觉得,我只是……”阮时念感到一阵失落,他本意并非指责谁或追究谁的责任,他真的只是太乱了,但祁顾的态度让他感到难堪。
他轻吸一口气,打破了最后一丝体面:“你呢?你不在乎,那你的女朋友呢?她也这样吗?”
“什么女朋友?”一直面无波澜的祁顾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说你的女朋友。”阮时念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哪来的女朋友?”
阮时念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皱紧眉头:“你那时候说要和我合租,你要攒钱结婚娶老婆的啊。”
“人生规划,没有老婆也可以先攒钱。”
阮时念看祁顾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才是出人意料的那个。
“那你每周五煲的汤呢?”
“不是被你喝了?”祁顾语气轻快的样子,让阮时念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他还是难以置信,拧着眉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祁顾有女朋友的,或者说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有女朋友的。
一开始要合租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想太多,毕竟如果有对象肯定会选择和自己对象同居。后面两人也不太熟,阮时念避开和他一起上下班之后,只会在家里或在公司碰上打个招呼。这样关系疏离且平稳的度过一段时间,有一天阮时念周五下班的路上突然看到了祁顾难得发一次的朋友圈,单纯的一张图,拍的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玫瑰礼盒,放在副驾驶上。
阮时念觉得他这一定是有情况了,没想到回到家打开门闻到满屋子的香味,祁顾没去约会,在家里煲汤。
两人关系一般,阮时念也不好意思主动问太多,祁顾还特意盛了一份汤要他尝尝。
后面怎么样,是不是说了些什么,阮时念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第二天自己起得很晚,打开房间门,刚好看到祁顾从外面进来,说是刚从C市回来。
后面每周五回家,便都可以看见祁顾从公司赶回来煲汤,有时候人已经走了。阮时念寒暄时问过两次,是要去C市吗?祁顾也都默认。
也许就是这样一直误会。但阮时念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没有女朋友,很多事情也说不清,本来就乱了的脑子直接成了一锅汤。
祁顾看着他纠结的样子轻笑,“开玩笑的。每周五我是去看我的小姨,她离婚不久,又生病了,身边没有人照顾,我离她稍微近点。当然,谢谢你帮我解决那些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