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叶没有打断【生死】的回忆和陈述，也没有询问他们既然在【阳】的意识空间他人在哪里，她只是就这么静静站在血河边听着。

这是一次机会，知道一些真相的机会。

或许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生死】愿意现在开口说一些属于过去的秘密……或者这本来并不是秘密，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人的死亡，一些很普通的事情就成秘密……但是她很清楚，这样的机会下一次再出现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所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安静地听。

【生死】情绪的变化只是一瞬间，但是后劲却很大，他凝视着血河许久才重新开了口。

声音带了些嘶哑，不复之前的清冷。

“【阳】的提议太过骇人，就算他是首领，但也因为他是首领，是我们的希望……他的提议一开始是被拒绝的，但是他说服了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侧头，看着在静静听着所有的内容但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舒叶。

“异父异母的兄弟？其实说得没错，但也错了。我们确实是兄弟，但是不是异父异母，是同母异父的……为了保证人口，但是的体系逐渐倾向母系社会是顺理成章的……母亲告诉我，让我照顾好家里最小的弟弟，照顾好【阳】。”

“我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但是那一天，【阳】半夜偷偷来找我……他说服了我。”

“或者说，本来就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的我，在听到他的话后在绝望下只能紧紧抓住他递出的希望之绳……我同意了。”

“我帮助了他。”

“【阳】驾驭成功了这个人形诡异，他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没有人能对抗他。”

“我以为，大家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天选的首领，是能带世界走向正常的救世主。”

“一开始事情也是这么发展的。”

“在【阳】的带领下，我们从诡异手里抢回的地盘越来越多，除了依旧需要战斗，生活好像在逐渐靠近美好的过去。”

“就好像过去的一切在重演，在又一次成功夺回一点领地，在又救下一些人后，在那个晚上，【阳】又一次从我窗户里跳进来，带着和上一次一样的笑，然后他看着我，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最后他好像想哭但是却又没有哭出来，只是用绝望的眼神望着我。”

“他说‘哥哥，世界终将毁灭，我不是救世主，我t只是一个胆小鬼，我并没有驾驭成功体内的诡异，我只是和它做了一个交易……这是最后一部分我能救回的人，明天我和它之间的交易就要完成，也要结束了。’”

第512章 我不需要被拯救

“你是忠诚，是锋芒。

左手高举庆祝的酒杯，右手紧握战争的长矛。

我们是兄弟，是亲人，是爱人，是战友。

你生来便是耀眼的太阳，而不是脚下的泥浆。

你的灵魂炽热如火，永远向前，每一分炽烈都是命运的足迹。

你是伟大，是无私。

我们是战友，是爱人，是亲人，是兄弟，是……敌人。

人生没有回程。

孤注一掷，是勇气，亦是懦弱。”

【生死】重新将视线转移到血河上，手下像是在描绘什么，嘴里喃喃自语一样念着这首诗。

在舒叶听来，这首在赞美什么人的诗有点稍显肉麻，而且有点夸张，但是从【生死】认真的模样来看……

“屠阳，不，【阳】和那个诡异做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你们从战友和兄弟成为了现在的敌人？”

在这并不漫长的描述中，舒叶第一次开了口。

【生死】的回忆像是被打断，他回过神，手下在画什么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重新站起，“时间过去的太久，我们之间的战斗也持续了太久，不断的没有结果的轮回让所有人都累了。

有的陷入沉睡，有的自暴自弃，还有的已经疯狂……我们每一个人曾经都有过黑暗时期，做过过去的我们绝对做不出来也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情。

但是【阳】不一样，每一次的开始他都在寻找那个希望，就算每一次的结束依然是绝望，在下一次他依然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决定。”

对此，舒叶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说，不管过去的【阳】是什么样的人，她遇见的屠阳和【生死】嘴里的【阳】是真的沾不上半点关系。

不如说，完全相反。

总不能【生死】没有人格分裂，人格分裂的是【阳】吧？

像是知道舒叶在想什么，【生死】眼中闪过鲜明的不屑和恨意，“人类的劣根性，只想要得到却吝于付出。每一次选择，让【阳】绝望的从来都不是诡异的强大，而是人类天生的本能放弃。只要放弃和【阳】站在一个战线就能活下去，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不管一开始有多坚定，说出了多少誓言，最后的结果永远都是一样的。”

说着他瞥了一眼舒叶。

“人类一次又一次背叛了让他们能存活至今的【阳】，【阳】依然在寻找解救人类的办法，然后迎来的是又一次背叛，现在的他只是有些性情不定，对此你们该庆幸。”

【生死】只是这样说了，具体的舒叶并不知晓，但是不得不说，她觉得【生死】说得对。

不说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换成她，只是一次的背叛就足够让她直接放弃人类了。

这么一想

“啧，还是没办法把你嘴里的【阳】和我认识的屠阳对上号。”

“那就不用对，金主大人你认识的是现在的我，不是过去的我，过去的一切对现在都毫无意义……还有【生死】，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话唠，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是去进修语言的艺术了吗？

但是不得不说，理科生就是理科生，有些事情做不来就不要硬做。听听你刚刚念的诗还是什么东西都是什么东西，称不上九漏鱼，但是也是四不像……对了，你是去国外进修的吧？能忍着他们的狐臭学到这些废话，真是辛苦你这个洁癖了。”

一大段话噼里啪啦从舒叶和【生死】两个人身后冒了出来。

声音依然荡漾且欠揍，只是舒叶听起来好像有些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