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勾起手,倾杯饮尽这交杯酒后房间重归安静。

“相公……”祝卿卿咬了下嘴唇,“我为你宽衣吧,”说着就探过手去。

“祝卿卿,”没有叫她娘子,而是直呼了姓名,令景然看着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嗯?”祝卿卿羞得满脸通红,被握住的手都颤抖起来。

令景然握了一会,将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撤离开,从容却又不由分说的拒绝。

祝卿卿的笑容僵在脸上,方才满目含情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无措,“你……”

“早点休息吧。”这次换令景然探过手去,抹掉了祝卿卿的泪。

“……是我央求你娶我的没错,可是,”祝卿卿说的很缓,“你能不能喜欢我一下?”

其实不用令景然回答,她已经从他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可是她不甘心,又扯着令景然的衣角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般放低了姿态求道,“可不可以?”

“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那你答应我,以后会慢慢爱上我,好不好?”

“我可是喜欢你那么久了呢……真的,是真的。”

“相……令景然,你说话啊。”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拜堂成亲了,今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我可以等。”

令景然依旧是直直看向她,然后道了句晚安,起身走了出去。

只剩祝卿卿一人守着空荡荡的洞房,她没有再挽留他,径自从床上下来坐在桌子边斟着酒喝。

一杯又一杯,混杂着咸咸的眼泪。

“令景然,你心里没有我,我就让你记住我。”

出了房间的令景然踱步来到了后院,站在书房门前抬头看了着天边皎洁的明月。

过去多久了?距离那个小偷摸黑来到这里,过去多久了。

也有蛮久了吧。

令景然记得的,记得他穿的像个刺客,记得他油腔滑调的想开脱,记得他搂着自己,喃喃的说自己是来偷人的。

也记得那天的月光,就同今晚一样,然后他就吻上他的唇。

他们之间所发生的,荒诞却又理所当然。

令景然像是在重温那晚的一切,推开门,然后一个人坐在床边,幻想着原本躺在那里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自己才是个失心疯。

他甚至想要是那日把他留下,就这样把他软禁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并且,拥有它的全部。

该多好。

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从那日收到迟礼寄来的信后就来不及了。

他赶到将军府时看到唐苏颐正躺在迟礼的床上睡的衣衫不整,想也没想就给迟礼狠狠的揍了一拳。

迟礼的嘴角溢出血,却未表露半点怒意,倒是无所谓的擦了擦血迹对眼前的人道,“之前有听说令太保功夫了得,被打后才见识到,不过说真的我不想跟你打起来,我们毕竟是一条船上的,”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搞成这个样子,是他睡相太差,令太保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末尾的那句话里带着轻佻的意味,令景然在心里骂自己是不是疯了,竟为了这样一个无赖乱了方寸。

接着迟礼从唐苏颐衣服口袋里搜出一封信给令景然看,那是两人秘密通信还未来得及销毁的信纸,令景然看了后心中明白一大截,唐苏颐这祸害能从自己那里偷出这些东西来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防备他,不由得想到果然是贼性难改。

“之前听你说跟唐公子关系好,没想到……”

令景然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里是能够将人吞噬的沉寂。

“……你跟他的关系,竟好到这一地步。”迟礼喝了口茶,“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可不一样啊。”

“你想对他怎么样?”

“我能对他怎么样,”迟礼抬眼看了看令景然,虽说满是揶揄,迟礼却一本正经道,“他喜欢你喜欢得紧,本来还觉得方便利用,不过眼下看这样子,也没多大用处。”

不等令景然开口,迟礼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一般,“你是不是想说既然如此就放了他?我也没想扣留他,毕竟是唐丞相的儿子,何况,还是令太保看上的人……”

“迟将军,说重点。”令景然有些烦躁,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格外的压抑。

“过段时间我就起兵造反,我没那么多的耐心。”迟礼一脸轻松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细小琐事,“也有劳你暗中帮我除了不少人,到时候皇帝的脑袋就交给你处置就是。”

令景然心中一沉,“我不想谋反。”

“我知道,”迟礼也不惊讶,“你只是想报仇,你以为我没有查过你?”

“……”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

令景然觉得没有交谈下去的必要,冷眼看了看迟礼,丢下一句,“迟将军没别的要说,我就告辞了。”

“你不把他带回去?”迟礼指了指还在床上说着梦话的人。

不远处的唐苏颐迷迷糊糊的又叫了令景然的名字,接着便没了下文。

“其实我是有那么点想杀了他的,”迟礼掏出一包小小的药,“反正他看上去也痴痴傻傻的,你把这药喂了给他吃,他一觉醒来大概就不记得了吧,你不要不忍心,如果你是个聪明人的话。”

令景然横抱着唐苏颐,心道这人轻得没边,手里还捏着那包药,令景然没多想就把它扔进了护城河。

“倘若我现在选择相信你,你会不会让我失望?”怀中的人紧闭着眼,令景然就当做是自言自语,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抱着他就这么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