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今天吃的菌子有毒?产生幻觉了?
“二哥,我能请你明天也给我做吃的吗?”彭淑啃完最后一只鸭腿,想着二哥厨艺精湛,除了烤鸡,许多菜都比惠祥楼做得好,便意犹未尽地问。
奈何抬头,却看到彭硕一脸见鬼了个表情。
她有些无语,她只是想摆烂,想享受了而已,有那么奇怪吗?
至于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她吗?
“可以。你要吃什么?”彭硕点点头。别看他性格孤僻,其实人很好相处,别人对他好一点,他会加倍报答。若别人对他坏一点,他也不报复,只是远离,仅此而已。
总而言之,二哥是个顶顶好的人。
彭淑开心地报了一串美食,“酸菜鱼,烤羊肉,煎牛肉,铁板鸭……板栗糕……豆腐羹……田鸡……”
都是些简单的菜肴,食材也不难寻,对彭硕来说很简单,立马就答应了,“好,我做好了偷偷给你送来。妹妹吃着,吃完记得把湿衣服换了,擦干身子再睡,免得染风寒。二哥先走了。”
说完他不敢多留,生怕有人打小报告到太夫人那里,又被责罚,起身就回去了,跟后头有猛虎在追似的。
“二哥慢走。”
彭淑眼眶猛地红了,哽咽得喉咙生疼。
方才在寿松院,满屋子至亲,无人多问一句,只有二哥注意到了。
她凝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久久出神。
不知凝望了多久,二房恢复寂静,彭柏涛和吴氏都没回来,许是在寿松院挨训。
彭柏涛现如今颇得圣上器重,却也逃不过一个孝子,太夫人不放人,他哪儿也不敢去。
“嗝……”
将所有美食一扫而空,彭淑打了个饱嗝,慢悠悠朝自己屋走去。
进了门,换下湿漉漉的衣裳,阿影又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身子,才换身睡袍,直奔床榻。
吃饱了就睡,不用讨好谁,不用帮谁夺嫡,不用时刻担心有人来刺杀……这日子,真爽!
“姑娘,奴婢给您把灯点上,太夫人八十大寿要到了,按日子,您得快些了,不然百寿图绣不完。”阿影一边说一边点灯。
灯点上,那边人已经躺下了。
“姑娘……”阿影急得都快哭了,“这次惹太夫人不高兴,您再不赶紧绣完百寿图,如何哄好她老人家?”
“别吵。”彭淑躺好后,突然想起太夫人八十大寿当天,前两世的自己女红太好,出了风头,被彭瑶嫉妒,设计惹出不少麻烦。
想到那个大麻烦,她就恶寒地摇了摇头。
“姑娘,您别嫌奴婢多嘴,太夫人大寿那日,您若不送些出挑的礼,瑶姑娘肯定是要奚落的。”阿影继续劝说,尽责尽职。
彭淑翻了个身,压根没打算起来,不过想到总给自己使绊子的彭瑶,她灵机一动,“将我屋里的花样,和那幅还未绣好的百寿图,都送去三房给彭瑶。”
“姑娘!”阿影替她家姑娘委屈极了,没多想,只以为姑娘又要牺牲自己讨好她人。但二房无人撑腰,也只好这么做,便又一边哭一边收拾,“这些花样都是您辛辛苦苦想出来的,京中多少人夸您女工好,三姑娘想方设法讨要好多次了,您都没给。这回,终究是保不住了。”
“傻丫头,看事不能看表面。你往后瞧。”彭淑浅浅一笑,她是摆烂了,但摆烂有摆烂的虐渣法子。
“做女工多废眼睛?多废脖子?她爱就给她,我无所谓。”
说来话长,她现在好困,懒得多说了,便随便扯了个理由。
况且,做女工确实伤眼睛和颈椎。第一世的她就近视眼,颈椎还不好。
这个年代又没有眼镜,也做不了手术,眼睛不好,跟瞎了有什么区别?再颈椎不好,不得整日不舒坦?
彭瑶不是喜欢吗?送她一双近视眼,一根有病的颈椎,以及……一件棘手的麻烦事。
阿影:“……”
她愣了半晌,没想明白。
想再问两句,床榻上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阿影无奈,只得轻手轻脚地收拾,全部搬出了沉香院。
花样比较多,她搬了好几趟才搬完。
彭柏涛和吴氏从寿松院回来后,没回二房正院,直接来了沉香院,想再训斥彭淑一通。
正好,就瞧见了阿影一趟趟的搬东西,还都是彭淑最宝贝的物件。
“官人,淑儿想必是知错了。不然不会将这些花样送给瑶儿。瑶儿都讨要好几次了,她都没给。”吴氏分析道,“要不,今日就算了?天色已晚,你明日还要早朝,先歇息吧。”
彭柏涛冷哼一声,准备推门的手,缩了回来,“忤逆不孝,不尊长辈的东西,这些东西给瑶儿,比放在她手里有用。瑶儿多懂事乖巧,她怎么就学不会?若再不知错,我定要送她去妙月庵侍奉佛祖,一辈子青灯古佛赎罪。”
彭淑运气不太好,睡醒就听了这句。
她自嘲一笑,前世二房因为她的缘故,不但没被三房牵连,还跟着享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这一世,随便吧。反正在父亲眼里,她永远比不上彭瑶,永远不堪。
“淑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寿松院那边打算祖母八十大寿的时候,相看京中适龄子弟。淑儿再不懂事,也是要出嫁的。到时候去了夫家,吃了苦头,也就懂事了。官人不必太生气。”
“希望她别像她娘一样不堪,不知轻重。”彭柏涛嫌恶丢下话,转身拂袖而去。
又是这句话,彭淑已经听过不止百次了。纵是听过不下百次,她也依然无法淡然处之,每每都会辗转难眠。
这一次,亦是如此,直到天灰蒙蒙亮,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