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词看完,谁在添油加醋的撒谎,谁在一五一十复原当时的经过,一目了然。

“啪!”

武安侯将手里的证词扔在石桌上,指着上面的内容,蹙着眉头问穆五娘:“妾室茶是怎么回事?”

“彭淑勾引官人,我赏她,有什么错吗?父亲……”

听她又要扯问题无关的话,武安侯直接打断,“好,妾室茶是你端过去的。现在本侯问你,是你先端妾室茶去的鹿鸣院,还是淑儿先让老五休妻?”

“是彭淑先勾引官人,父亲难道要包庇她吗?”穆五娘见武安侯一改往日和蔼的模样,太过于严肃,有些慌张,根本不敢正面回答。

顾左右而言他,继续哭着道:“儿媳原以为只有母亲偏宠彭淑,没想到您也是如此!你们既如此偏宠她,为何要让官人迎我进门?

早知你们是如此待我,当初我被他污了清白之身,便该早早吊死,这样你们就省心了!反正,我的命,你们也不在乎!你们只在乎她一个外人!”

“你可知,污蔑公府嫡女是何罪?本侯再问你一次,是你先带妾室茶去的鹿鸣院,还是淑儿先说的休妻?”

武安侯在军中,敌国奸细不知审过多少个了,岂能被她带偏?继续肃穆,不容逃避的追问。

在他肃杀的眼神下,穆五娘语气也弱了许多,“父亲为何不质问彭淑为何要勾引别人的夫君?儿媳不服!在这个家,官人不替我做主,公婆偏袒外人,我不如去死了好。”

“淑儿你来说,她拒绝回答,本侯以你的话为准。”武安侯压根不受她影响,转头严肃继续问。

彭淑乖巧的行了一礼,“是五少夫人先带了妾室茶过来。”

“穆氏,你此前陷害长嫂,挑拨府里关系,此乃七出之口舌,本侯念在你身怀有孕,饶过你一次。这次,你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淑儿登门作客,你以妾室茶羞辱,此为七出之嫉妒。”

武安侯一言九鼎,真的不再多问,而是直接定罪。

穆五娘闻言彻底乱了,她没想到公公真的以彭淑的话为准,正想狡辩,又听武安侯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连犯七出,本侯现在给你两条路,一,立刻向淑儿道歉,并做出补偿,贬为妾室。二,自请下堂。”

他这一刻,真的觉得儿子不适合有这样的正室,若放任这样的正室在他身边,不知以后会闹出多少幺蛾子来,好不容易愿意出京外放的儿子,怕是依旧改不好,还是废人一人。

“父亲,您竟为了这个贱人,让官人休了我?”

下堂二字入耳,穆五娘眼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至于妾室,她直接忽略,也根本不会考虑,让她做妾,不如让她去死!

“父亲只看到我做了什么,却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她愤怒大吼,仿佛这样,自己显得有理些。

“本侯给你说实话的机会,你不要。既然你不服,本侯便告诉你,淑儿找老五,是劝他带你离京,去地方过你们的小日子。而你,却以为她要跟你抢。你如此的蠢顿,怎敢觊觎侯府中馈?”

武安侯积累的许多怨气,今日一并发了。

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很平和,但能看得出,他眉宇间的怒意,已如巨浪滔天。

他冰冷的凝视着委屈得,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她的穆氏,想起她自入门那一刻起,便没安生过一天!

是,他的儿子确实不是个好夫君,也确实声明狼藉,可他们做公婆的,哪点对不起她?她是在府外有的身孕,他们没有任何怀疑,一口认下这就是他们的亲孙。

外人有闲言碎语,他们能处理的都处理了,不能处理的,也低三下四的求着让那些人别再多说。

还承诺,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他们的私产,在百年后,都给她。

私产的事,远了些,怕她不满意,这些日子,无数金银珠宝送去,难道还不足以表达他们的诚意?

第288章 我跟她单独谈谈

在场众人,无一人听不出武安侯积累的怒意。

尤其是穆五娘。

就在她忐忑地等待怒火继续降临时,武安侯已经收拾好情绪,恢复了不怒而威的样子。

素来,他都不会真正和弱女子计较,尤其是孕妇。哪怕对方犯了天大的错,他都会顾忌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

虽然,他看上去并不凶,只是极有威严。

然而,这样的他,穆五娘并未瞧见,她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气炸了。也不管什么肃杀,什么威严,都要被休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诡计多端!”她愤怒尖叫,怨毒的目光扫向彭淑,“你怎可如此恶毒?!谁不知道,最好的大夫在京都,最好的产婆也在京都,我身怀有孕,正需要产婆和大夫,你却让我现在离开?彭淑!你想让我死!”

她歇斯底里地控诉完,又跪爬两步,在武安侯面前砰砰磕头,“父亲,您难道还没看清彭淑的真面目吗?她想让儿媳去死啊,这样的人,您要为了她,让官人休了儿媳?”

武安侯:“……”

他实在是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正常人,比如谭氏,别人解释后,她立刻便承认错误,并做出补偿。

这穆氏怎么还得出另外的结论了?

在场几人,燕长安、谭氏、顾氏,也都震惊无比。

“你肚子里怀的是武安侯府的血脉,武安侯府当然会给你安排最好的产婆和大夫,怎么可能不管你?”谭氏忍不住插嘴道。

“管我?说得好听。京都之外,遍地莽荒!毒虫蛇鼠,瘴气毒雾,稍微不注意,便会丧命,彭淑竟让我去那穷乡僻壤之地自生自灭,你们还要为她说话。大嫂!你扪心自问,你说这话,不是在公报私仇?”

穆五娘指着谭氏,满脸愤怒,“是,我以前是陷害了你,我不否认。可,到底妯娌一场,你怎可帮着外人一起害我?”

“弟妹说这话不亏心吗?你不否认?若不是我证据确凿甩你脸上,你会不否认?”谭氏讥讽一笑,“弟妹既如此说,那我便也不帮你请大夫和产婆了,你自己来吧。”

说罢她冲武安侯屈膝行了一礼,“父亲恕罪,五弟妹对儿媳敌意太大,儿媳便不帮她收拾了,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事,怪在我头上。儿媳会从别的地方补偿母亲和淑妹妹。”

“假惺惺。”

不等武安侯说话,穆五娘便冷笑嘲讽,“大嫂真是会说话,三言两语,便将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了。不过,您命好,嫁了个好夫君,又会溜须拍马,说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