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少?爷正在酒吧庆祝他和女朋友交往一周纪念日。这?是?极为罕见的, 要知道汪少?爷的女友可是?日抛。

宋拾找到汪子尧时,他正佩戴着?最新型“性-爱模拟”眼?镜,满面潮红吐着?舌头, 还不忘左拥右抱, 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是?哪位。

包厢弥漫着?挥散不去的某种致幻烟,有的人身躯陷进?沙发,吞云吐雾,呛人的烟气缭绕,而有的人则当场上演生命大和谐运动。

不知是?致幻烟的缘故,还是?他们太过投入, 哪怕进?来的不是?侍应生, 也无人发现。

包厢门合拢, 宋拾的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年轻侍应生上。

上半身几乎被扒了干净,胸衣内塞了几张百元钞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新鲜的烟烫圈,脖颈处赫然是?一条狰狞的淤痕, 头顶的发丝因血液而粘黏成块。

侍应生目光牢牢锁在茶几上的水果刀。

她还记得汪子尧是?怎么羞辱她的, 看猪肉似的视线肆意在她身上打?量,“一个平民?,五百, 够让你脱光吧。”

她装傻, 垂下头将价值不菲的红酒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上,“这?是?您点的酒。”

“装什么纯呢?”汪子尧陡然暴怒,一脚踹上她的小腹。

窝心?的疼痛令她脸色霎时惨白,痛苦呻-吟,捂住阵阵痉挛的小腹缓缓蹲下,瑟缩成一团。

汪子尧的狗腿子们连忙附和, “我们汪爷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吗?”

紧接着?,他们扒光她的上衣,用滚烫的烟头碾过她的脖颈、锁骨、肩膀、后背。

她尖叫,恐惧地大喊救命,然而,包厢的门始终被推开,没?有人拯救她。现实总是?如?此残酷不留情?面,见义勇为往往发生在故事中、新闻里,却不会在此刻降落。

没?人会为她惹怒奥罗拉的小少?爷,她只?能靠自己。

竭力反抗挣扎,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门把手,却被酒瓶砸得头晕目眩,大脑空白,血液顺着?额头模糊了视线。

她看不清是?谁站在她身前肆意嘲笑,看不清是?谁往她胸衣里塞了钞票,更看不清是?谁将她拖进?墙角强吻。

实在凑不到学?费,她才抱着?侥幸心?理来这?里兼职,结果上岗第一天就碰到了汪子尧。

屈辱、愤怒、无力、绝望与恐惧化为胃里的酸水,阵阵上涌,恶心?得想吐。

侍应生死死盯着?桌上的水果刀,握住。

她希望自己是?个强者,能够不顾一切地将刀刃插进?他们的胸膛,可她害怕因此牵连到家人。

到头来,她和他们一样,挥拳伤害弱者,只?不过,她挥向的是?自己。

忽然,有人将外套罩在她身上,夺走了刀,耐心?地扣上纽扣。

是?谁?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疲惫不堪的身体犹如?沐浴在暖阳之中,那些痛意与伤痕似乎在随着?温暖淡去。

这?又何尝不是?曾经的她,被碾碎脊梁,卑贱到尘埃里,还要供人嗤笑与讥讽。

宋拾凝视着?侍应生神情?恍惚推开门,直到离开包厢,她才缓缓一步步走向施暴者。

一道黑影从她身体里钻出,溜到墙壁上,膨胀扩大,挥起刀。

汪子尧仍沉浸在令他头皮发麻的刺激上,即便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他都未曾发现。

宋拾专门将他留在了最后。

刀缓缓滴血。

她取下他的眼?镜,对上那双意犹未尽又夹杂着?错愕的狭长眼?眸,冷着?脸,剜去他的左眼?。

杀猪一般的惨叫直冲屋顶,宋拾提前设好了结界,任凭他鬼哭狼嚎。

“痛吗?”她揪住他的衣领,歪头淡淡问道。

肯定是?痛的,因为她嗅到了一股骚味。

“你、你是?谁!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怎么敢的!”予夺生杀的人不再是?他,这?个认知令汪子尧恐惧得浑身战栗。

听到教科书式的经典台词,宋拾笑了,润黑的眼?眸微微弯起,不过她还是?耐着?心?思索片刻,认真地告诉他:

“我是?回溯派来的。”

“回溯?!”

在汪子尧生命最后一刻不可置信地大声叫出这?个词时,结界消失,雪花屏的监控陡然恢复正常。

黑暗漫长,甜雨淅淅沥沥下着?,雾渐渐浓稠,将城市罩得朦胧,霓虹灯若隐若现。

即便如?此,游行抗议的人仍不少?,拿着?咒骂和揭露真相的横幅与牌子,浩浩荡荡游走在街上。

据说有一批人专门跑到奥罗拉集团总部楼下大闹,但被安保机器人轰出去了,还有些硬骨头,不知怎么跑上了总部大楼楼顶,一跃而下。

到现在还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沸腾高?亢的抗议声。

负三楼楼道墙皮斑驳脱落,终年不散的湿闷的霉气,与侵入人骨髓的潮湿阴冷。

宋拾心?情?还算不错,哼着不着调的调子回到出租屋,然而按住开灯按钮的那刹,动作一顿。

她像雌狮嗅到危险,毛发一寸寸炸开,后背肌肉绷紧。

会是?谁?

一瞬间无数猜测涌上大脑,她苦思冥想,确定自己没?有暴露的地方。

警戒的目光透过漆黑,清晰看到一个成年男性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