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谢谢,顾客满意是我们的责任。”何晏直接官方答复,然后拖出来车内吸尘器,把车门打开开始认真地清洁车厢。顾客下单的就是洗车和车内清洁,分内的事情自然要做到位。

严沐晨捋了把自己头发走了,挺好,互相装作不认识,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况且,本来也不认识。

车很快就洗好了,严沐晨从引导员手里接过车,还给帅气的洗车小哥打了五星好评。这车洗的确实挺干净,即使没有强调,车内也清洁得很认真,内饰都用去污剂擦拭了一遍,地垫也都刷洗干净了,再次上车已经闻不到一点异味。要不是这离自己小区有点远,真可以考虑办张卡。

心情愉悦的严沐晨开着自己闪亮的骚红色小车终于可以去打理头发了。

何晏正在埋头洗下一辆车,洗车是计件付费,一辆车普洗可以提成10元,精洗可以提成20元。全职员工都看不上又累挣得又少的洗车,一到周末都乐得把洗车的活推给何晏。在这家洗车店已经打工两年了,当初老板看他才16岁,并不想用他,万一被举报用童工就麻烦了。幸好何晏个子高显大,手脚麻利也勤快,老板才同意让他留下来打周末工。周末两天从早洗到晚,大概可以挣三百元多。

早上七点从宾馆床上醒来,吃了免费提供的早餐,何晏就退房出来了。他先去夜里打工的网吧拿回自己的手机就匆匆赶到洗车店开工。他打了三份工,周一到周日的晚上六点到十点在大排档当服务员,晚上11点半到早上6点在学校附近的网吧当夜间网管,周末两天洗车。如果不说,没人会知道他是一个刚上高三的学生。别人都在高考倒计时的紧张复习中,他还得为生计发愁。毕竟跟高考比起来,首先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拜自己的赌棍爹所赐,何晏家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房子早就没了。交不起住宿费,也不能住学校,在网吧当夜间网管,好歹吧台后面有个折叠床能躺躺。晚上11点之后基本都是包夜的,除了偶尔来新顾客要开机子,还能休息一下,反正人困了怎么都睡得着。之前家里只是没钱,靠何晏自己打工也勉强挣够学费和生活费读到高三了。

何晏和自己赌棍爹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找他爹要钱,他爹每天醉生梦死也不管他。本来相安无事,没想到最近何晏的爸爸已经无耻到直接用何晏的名字借钱去赌。肉包子打狗,钱到了赌棍爹手里自然是有去无回。要债的看赌棍爹榨不出一滴油来,直接找上何晏。幸好昨天机智,被找上门的时候,把自己手机留在网吧前台的抽屉里,虽然这种二手低端机,随便放在网吧都不会有人偷的那种。但如果在打斗中被损坏,即使要花2、300去买,也会让他的生活雪上加霜。

何晏心中涌出一股无奈感,一出生给他选择困难模式还不够,怎么还开启了地狱副本。之前想着考个外地大学从此远离现在的一切,眼看还有一年,莫名其妙背上的赌债让他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就算他放弃考大学,好歹也得有个高中毕业证,这一年他无处可逃。自己活着已经足够艰难了,从哪去挣钱还赌债?

昨天晚上算是这两年里他睡过最好的一觉,第一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一觉睡到天亮。耳边没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没有组队开黑的吆喝声,也没有中途被叫醒开卡、买水、买泡面的声音。

何晏又想起了刚才再次遇到的男人,今天穿了一件橘色的短款卫衣,一抬胳膊就能看见衣服下白皙的窄腰。左边的耳朵上戴了三个耳钉,活得肆意又张扬。看见他对自己笑的时候,就感觉像透过阴暗云层射出来的一束光。

第3章 大排档服务生

周末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严沐晨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酒吧开了大半年,客流量总算有保证了,但每天要操心的事也不少。忙碌的日子更加充实,看着酒吧生意一点点做起来,感觉自己耗在上面的时间也值了。

今天酒吧来了一个新乐队,首次演出的效果不错,乐队几个成员都很兴奋。因为只是试演,今晚只演了一场就结束了,表演结束后几个乐队成员非要拉着严沐晨一起出去吃宵夜。盛情难却,严沐晨和领班打了招呼就跟着乐队出去了。

酒吧对面是美食街,晚上九点半,正是热闹的时候。虽然就隔一条街,严沐晨晚上也很少来这边,晚饭不是在酒吧的后厨吃,就是点一些清淡的外卖。大晚上的吃太油腻,很容易长肉,他就不是这条街最靓的崽了。

几个年轻人四下一望,直接杀到食客最多的一家,找了半天,终于等到一张食客刚起身的桌子。吃大排档这种,不用翻什么大众点评,哪人多往哪钻准没错,消费者用嘴巴投票比什么榜单都好用。几个人招呼服务员清理桌子的清理桌子、点菜的点菜、去街边买饮料的买饮料,一通忙活终于安顿下来点好了单,主唱拿着点好的菜单问严沐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严沐晨加了一个砂锅皮蛋瘦肉粥。

这几个乐队成员是海城高校的在读大学生,来自什么专业的都有,都不是科班出身,因为共同的爱好走在一起。这种非正规队伍,一般酒吧都不要,一来不能常驻,今天能演出,明天说不定就散摊了。二来不是职业的,专业能力参差不齐,怕影响自家顾客的消费体验。但是严沐晨给了他们这个机会,所以几个小伙子都很感激,一定要请严沐晨吃顿饭。

“晨哥,听说你之前也玩乐队?”鼓手掏出一杯刚刚去街边买的现熬冰糖雪梨汁递给严沐晨。

“上大学的时候玩玩,现在年纪大了,玩不动了。”严沐晨接过还有点烫手的雪梨汁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已经入秋,别看中午热,早晚还有点凉。

“虽然我们都叫你‘晨哥’,那是敬称。你现在出去,说是在读大学生,没人会怀疑。”键盘手赶紧否定,严沐晨看着比他们都显小。

“哈哈,宝贝儿,你可真会说话。”严沐晨听得心花怒放,跟女生一样,男生一样希望被夸年轻。

“晨哥,我之前在B站上还看到过你弹吉他的视频,我可是你的小迷弟,每次都是一键三连。”吉他手迅速套近乎,倒不是刻意奉承,严沐晨的吉他确实弹得好。

“行了行了,别再吹彩虹屁了,一会听饱了,都吃不下饭了。你们商量下,一周可以来几场,我抽空给你们排个时间表。”严沐晨不打算展开这个话题,转移了话头。

“我们商量一下,到时候让主唱跟你联系,一周两三场应该没问题。”贝斯手接茬道。

“多了也没有,一周最多能抽出两场给你们,毕竟朕得雨露均沾一点。”严沐晨不完全是开玩笑,等着排期的乐队太多了,总得每家有个露脸的机会。因为大家课程时间不一样,都是兼职的,要把档期安排明白,也是头疼的事。不过看着大家的努力可以展示在自己这方小小的舞台上,被观众认可,严沐晨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因为自己经历过,才更知道这样的机会对每个演出者有多重要。演出这种事,私下配合的再好也是闭门造车,最终还得登台才能得到锻炼。每个乐队上台前,严沐晨都会先试听,过了他这关的才让上台。用不成熟的乐队有风险,他能做的就是把好质量关,尽量给观众好的演出效果。

其他酒吧老板的顾虑确实存在,毕竟不是每个酒吧老板都懂音乐。但是用校园乐队也不全都是坏处,毕竟年轻人会玩自媒体,很多乐队在B站和抖音上都有自己的粉丝群。现在有了现场版,不仅吸引他们的粉丝过来捧场,视频放在各个平台上,也算是变相帮酒吧做宣传了。

闲聊间,点的烧烤和凉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严沐晨晚上不太吃肉,意思性地吃了两串脆骨。键盘手看严沐晨吃的很少,赶紧喊服务员去催下烤茄子、香菇、豆腐什么。人太多,喊了几声都没人搭理。

“啧,你这样不行,现在年轻人谁爱听你喊服务员。小伙子要喊帅哥,小姑娘要喊美女。来来,给你现场教学一下。”严沐晨调侃道。

“帅哥,看这边。我们这桌的茄子香菇豆腐好了没?”严沐晨冲着匆匆忙忙走过去的高个子服务员喊了一嗓子。

何晏正端着两盘凉拌毛豆去送餐,听见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扭头去寻找,一回头就看见坐在人群中的严沐晨。

“哟,晨哥,还是你给力,你一喊人家帅哥立刻就回头了。”键盘手被严沐晨的操作震撼住了。

严沐晨也懵了,这不到一周见了三次就算了,怎么洗车小哥又变成大排档服务员了,敢情还是个斜杠少年。这个斜杠少年穿的还是自己给他的那套衣服,外面套了一个围裙。

何晏两手端着凉拌毛豆走了过去,刚走到严沐晨身边,坐在严沐晨身后那桌的一个食客突然起身,桌子间挨得太近,那个人起身时胳膊一抬撞在何晏手上,直接一盘凉拌毛豆打翻,撒了严沐晨一身。

“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起身也不看着点。”鼓手一看这情况迅速站起来。

“我他妈身后长眼睛了。”对方回击道。

乐队一群人看对方嘴巴不干净,纷纷站起来。

“没事没事,都坐下吧。反正一会回去也要换衣服,不要紧。”眼看双方剑拔弩张,严沐晨赶紧打圆场,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徒生是非。

“那啥,帅哥,帮忙催下我们这桌点的烤茄子香菇豆腐。”严沐晨安抚住了乐队众人,转身对何晏说道。

“你没事吧?”何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今天对方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总喜欢颜色这么鲜艳的衣服,但是偏偏穿在他身上就很好看。现在肩头被凉拌毛豆的汤汁染了一团污渍,看着就让人心烦。

“没事,就衣服脏了点,幸好不是砂锅皮蛋瘦肉粥,哈哈。你赶紧忙你的去吧。”严沐晨笑了下。

何晏端着仅剩的一盘毛豆走了,一会再过来,就把他们点的烤素菜和粥都上齐了,又拿了撮箕和扫把,把地上的散落的毛豆都清理干净。

“晨哥,你看你这声帅哥叫的还有增值服务哪。”键盘手赞叹道。

“切,你要有晨哥这颜值,你叫啥都管用。”鼓手揶揄了一句。

菜上齐了,严沐晨就着粥吃了点素菜,大家说说笑笑,一会就忘了刚才的插曲。

晚上到家,严沐晨感觉自己就像一盘行走的毛豆,衣服上混合着红油和各种酱料的污渍显然是洗不干净了,还散发着要命的大蒜味,这件衣服算是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