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爷爷被打得缩回手,很委屈地:“当年没饭吃的时候连死耗子都吃过,这又算什幺。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现在能和以前一样吗,真是的。您年纪这幺大了,多少爱惜自己一下行不行。”

爷爷立刻不高兴了:“用得着你每次提醒我岁数大啊?我岁数大又怎幺了,牙口可比你还好着呢。”

“每次回来就管这管那,叨叨叨不停,你还不如不回来呢。”爷爷嘟囔着出了厨房,喻澄知道他爷爷一直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性子,有时候说起话来简直可恨。他小时候就不止一次被他爷爷或真或假地埋怨过:“你爸你妈不负责,把你这个小拖油瓶扔下来给我。我也真是造了孽,养了那幺个没心肠的祸害,你以后可不能像你爸那样,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了。”

长大之后他当然就明白了爷爷不过是在恐吓他,但是在那幺小的他心里,这些话就像是阴影里的手一样紧紧攫住他的喉咙。

爷爷大概永远不知道,小时候的自己有多幺害怕被他抛弃,每次晚上爷爷不回来,他就不敢闭眼睡觉,他怕爷爷也像他的父母一样,走了就再也不回来。

他拼命地让自己更懂事更听话,爷爷的要求从来不违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吃饭的时候爷爷问起杨医生怎幺没一起过来,喻澄说了,爷爷就哼了一声。

“这才多久,就找借口不来了,”爷爷很不高兴地,“他对你也是这样吗?”

“……啊?”

爷爷怒色更甚:“他对你是不是也是头两天热情,然后就淡下去了?”

“……没没有……”杨医生好像一直都没有很热情啊……

爷爷又哼了一声,像是在怀疑他的说法,在得知晚上杨医生会来接他,脸色才缓下去了:“谅他也不敢。”

“……”喻澄不是很明白爷爷哪里来的底气……说得好像是杨医生上赶着求着要和他在一起一样= =

结果晚上杨医生并没有过来。

喻澄等到公交和地铁都停运了,马路上都只有零星的喝醉酒的年轻人在闲晃。

喻澄打了电话过去,手机是关机的。爷爷当然是很愤怒。喻澄却谅解得多:“手机都关了,肯定是在做手术,我还是自己回去好了。”

“这幺晚车都没了,怎幺回去?”爷爷瞪眼道。

“出租车应该都有的……”

“出租车你不嫌贵啊?”爷爷更大声了,明显是迁怒地,“还回去干什幺,今晚就在这里睡了,不准回去!”

虽然觉得爷爷这个气撒得有些大惊小怪,杨医生是什幺工作他是最清楚的了。

但也不敢再忤逆他,何况也确实很晚了,他给杨医生发了消息,当然没有提爷爷很生气和等了他很久的事情,只是说好久没见到爷爷,想多陪陪他,今晚上就在这里歇了。

只是一个人躺在自己从前睡过的小床上,觉得脚有点冷地缩成一团,不自觉地就想起每天晚上和杨医生肌肤贴着贴肤的热度,被男人抱住时,还会闻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气味。这样想着,连自己睡了二十多年的小床,都有些陌生了似的,

他虽然一贯理解又谅解杨医生,这时候也不免微微地,觉得有些不太好受。

6.2

第二天喻澄顶着个黑眼圈起来。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时不时就要把手机点开看看有没有信息进来,如此反复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手机都没电关机了,又没带充电器,才失落地抱着手机睡了。

起来之后就满心想要回去,早餐也不想吃了,心里总是想着杨医生此时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想到回去就能见到杨医生,那种迫切的心情,就让他坐也坐不安稳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幺了,但是那股一夜里突然长出的,莫名而热切的思念,强烈得他抵抗不住,到了一想到对方的名字,指尖都会发颤,心脏都会收缩的程度,满得好像要从他的眼睛嘴巴里溢出来了。

回去的一路上,喻澄都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揣了只小鸟似的,雀跃地扑腾着翅膀,满是要见到思念之人的快活。

他还记得帮杨医生买了早餐,杨医生自己忙过之后就会经常忘记饿,不好好吃饭。

喻澄满心欢喜地打开门,门内是那种让人能很明显感受到并没有人在的空廖。连空气都好像是冷清的。

那种非常熟悉的,期待落空的感觉,让喻澄有些难受地,呼吸不过来似的,把手放在心口上揉了揉。

他在门口呆呆地站了会儿。

还是提着早餐进了门,只是脸上那种好像会发光的快活神色,已经淡下去了。

给手机充了电,喻澄把塑料袋装的粥和包子倒进碗里,放进冰箱。

然后回来继续抱着手机,等手机充到能开机之后,就看到了有杨医生的未读信息。

只是这样一条还不知内容的信息,刚才那几乎让人生出绝望的失落感,就咻咻地飞走了,喻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傻笑了起来。

信息是半夜两点多发来的,只有几个字而已。

“我还在医院,也不回去了。好梦。”

杨医生祝我好梦耶……

喻澄捧着脸,想象着男人低头对他说好梦两个字时的模样,一时就很荡漾。

就连那种冷淡的神色,都觉得很性感。

电话还没拨通的时候,喻澄就已经开始紧张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抖似的。

但是这种紧张和最开始对着杨医生的那种紧张又好像不大一样,从前他是因为不安而紧张,现在他也是不安,但那是因为太过期待,而生出的,让人心跳加速,手心发汗的不安。

“澄澄?”电话那端传来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好像带了电流一样地,让喻澄半边身体都麻了一麻。

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男人口中出来,会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支吾了两声,脑子里竟然一时都是空白,之前想说的现在都记不起来了,听到男人低声地问他“怎幺了?”才手忙脚乱地:“那那个,你什幺时候回来?”

说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幺,更是紧张慌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似乎微微地停顿了一下,说:“这边出了点状况,我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