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乔知夏,倒是比她想象中难对付得多。

太后赐给她的未央宫,与自己的琼华宫规制基本相当。可她的小厨房,只有几个寻常厨子,根本没法跟乔知夏比。

她明明比自己低好几个品级,却处处胜过自己,还害死了在自己身边服侍多年的春杏,宋锦玉又妒又恨,一颗心仿佛被钝刀子反复切割,无时无刻不难受。

不停翻涌的情绪压都压不住,她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乔知夏把她从前安置在芳菲苑的眼线都隔绝在未央宫外,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会慢慢从乔知夏身边的人下手,让她尝尝,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

宋锦玉心情如何,乔知夏根本不关心,她正坐在养心殿里,看着他批折子。

趁着他停笔喝茶的功夫,乔知夏终于忍不住道:“短短几日,就住上这么大的宫殿,你可真厉害!”

裴景珩那张粉雕玉砌的脸上,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表情。

他抿了口茶道:“我还是想回乾清宫住。”

一丝愧疚瞬间从乔知夏心底升起,毕竟她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

只可惜,这几日虽下了两场雨,但都没有雷电,她和裴景珩也就没再尝试。

“你且再等等,”乔知夏只能安慰他,“等到雷雨天,咱们就再去尝试。”

“要是还不能成功,我就再提一提你的位分,到时候你就以侍寝的名义去乾清宫住了。”

裴景珩眸光幽深地注视着她:“你打算怎么升我的位分?”

乔知夏讪讪一笑:“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不过你这么有实力,要升位分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暴君被她哄得微微一笑,接着埋头批折子去了。

乔知夏这几天闲着无聊,已经把养心殿内的陈设来来回回看过了无数遍,甚至古董架第几排第几个放的是什么,她都能说得准确无误。

她的视线在那些东西上转了一圈,就兴趣缺缺地收回来,盯上了屋子里除她以外的活人,裴景珩。

他水灵灵的杏眼全神贯注地落在纸上,鼻尖秀气,抿着朱唇,乔知夏看着属于自己的脸蛋,只觉得越看越顺眼。

她不免得意地想,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漂亮?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目光。

他坐得端正挺直,写字的姿势清雅大气,写出来的字也工整好看。

裴景珩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她那炽热的视线,只觉得那视线如有实质,落在何处,何处就如同被灼烧一般,又红又烫。

他默不作声地加快了写字的速度,本来要用一个多时辰才能批完的折子,今日只用了大半个时辰。

他还以为乔知夏在不错眼珠地看着自己,一抬头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托着下巴,对着自己睡着了。

这女人,搅得他又羞又窘,无法静下心来批阅奏折,自己却在旁边呼呼大睡,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裴景珩指尖一动,捏住了她的鼻子。

睡梦中的乔知夏喘不上气,皱了皱鼻子,却无法挣脱他的魔爪。

她皱了皱眉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马上就要张开眼睛。

裴景珩的心咚咚跳了起来,无声无息地松开手,坐回位置上。

谁知下一秒,那人松开眉头,吧唧了一下嘴,接着打起了小呼噜。

裴景珩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

被他推醒,乔知夏眼神迷茫地看着他。

“过来,朕教你练字。”

裴景珩倨傲地看着她,比起刚刚做出幼稚举动的他,好像换了一个人。

乔知夏在心底叹了口气。

暴君一定是嫉妒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有压力没有烦恼,就要给她找点事情做。

就像有些人看到毛孩子每天窝在床上呼呼大睡,就恨不得给它们找个班上,是一样的道理。

她绽开一抹讨好的笑:“您把常用的字写在纸上,我拿回去临摹练习就行,也省得耽误您的宝贵时间。”

裴景珩语气中多了几分讥诮:“怎么?做了几天皇帝,就敢抗旨不尊了?”

乔知夏赶紧摆手:“我哪敢呀!您愿意亲自教我,是我的荣幸。这不是怕您太辛苦嘛?”

说完,她就乖乖走到他旁边,一副小学生受教的模样。

裴景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女人胆子小得很,每次被他一吓,就会乖乖听话,让他忍不住想更多地欺负他,听听她那张巧嘴里还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来。

见她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裴景珩不耐烦地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身前。

乔知夏睫毛一颤,忘了呼吸。

“站那么远,怎么写字?”

两人距离极近,裴景珩温热的呼吸似乎透过衣物,打在她背上。

乔知夏只觉得背上一阵酥痒,不着痕迹地朝旁边挪了挪身子。

裴景珩也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些不妥。

眼下他是女儿身,站在高大的乔知夏身后,看不见她面前的纸张,根本没办法手把手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