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眸色沉静如夜,语气却低沉如誓:

“此?生此?世,绝不负你。”

沈念之盯着那柄剑半晌,又开口问道:“成为你的妻子,需要做什?么?”

顾行渊一愣,眼神软了下来,他握住沈念之的手说道:“成为我的妻子,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我想让你,自由自在?。”

“我没给人做过夫君,但?是?我会为了你去做一个?好的夫君,曾经……”顾行渊想到上一世,忽然笑?了,上一世沈念之自从?沈相倒下后,有太多?不得已,很难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他只觉得心痛。

“曾经,我觉得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是?想让你快乐。”

沈念之忽然怔住,她没想到顾行渊会这样说。

“我愿意嫁给你,顾墨怀。”

消息传至长公主府时,天色正好,庭中新开的桂花香味扑鼻。

长公主听闻顾行渊与沈念之已定婚约,且沈念之已有身孕时,手中的茶盏差点?一抖落地。

她怔了一瞬,旋即喜得眉眼开花,拍着案几笑?道:“好啊好啊!我原以为墨怀那小子一本正经,谁知竟是?个?藏得深的!这回好了,本宫要当姨奶奶了!”

她一边吩咐内院准备贺礼,一边对着苍晏打趣:“你那位兄弟,平日冷得跟冰块似的,动起手来倒是?比谁都快,我以前?总想着,想着要为他张罗一门好亲事,这样不辜负他母亲,如今倒是?不用费心了。”

苍晏听得面上含笑?,拱手应道:“母亲放心,墨怀既认定了人,便不会负她。”

长公主笑?意更深,眼中竟含着几分欣慰之色。

没过几日,这件事也传入御前?。

圣上听闻晋国公府即将?与拓安赫连氏结亲,特召顾行渊入宫问话。

顾行渊坦然认下,圣上听后沉吟片刻,便赐下亲书“百年好合”四字,并命太医院亲自遣御医定期为沈念之诊脉,又赏赐了成衣铺、金银、上等绫罗二十?匹作为贺礼。

圣上还对左右大?臣戏言:“朕原是?怕他是?个?木讷的,倒没想到这回落得比谁都快,还做得极为周全。”

群臣皆笑?,纷纷送上贺表。

而此?事最震动的,莫过于赫连哲图。

他身为拓安大?都护,手握赤羽军,对顾行渊宠爱非常,得知此?喜后,当即遣人送信入京,自己更是?亲自带着厚礼赶赴昭京。

赫连哲图一身戎装未解,下马便入晋国公府,带来三十?六样纳彩聘礼,金银器皿、珊瑚夜明珠、两江雪锦、凉州蜜酒、驼绒织毯,还有赤羽军最精锐制的金雕鞍一对,说是?给未来的曾孙子孙女用的。

沈淮景素来端重,此?番见赫连哲图亲自登门,寒暄毕便郑重设宴款待。

当晚,两家于堂中议婚。

赫连哲图朗声笑?道:“咱们便依照朝制办上一场体面婚事。”

沈淮景点?头:“理应如此?。”

二人当即请了钦天监择吉,选定九月初八为大?婚吉期,此?日“天德合德,宜嫁娶纳采,天赦开门,吉星入户”。

沈家聘礼由侯府三日前?送达,聘金依大?昭旧制,列出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应俱全。

晋国公府上下动员,内院重新粉饰,沈淮景亲自过目嫁妆清单,三金六银,绸缎百匹,玉器首饰一应俱全,嫁妆车队也是?浩浩荡荡,昭京街头百姓皆驻足观之。

长公主更是?遣宫中女官教导沈念之宫礼与婚仪,又命人裁制喜服。

圣上赐下册封诏书:“钦此?,封沈氏为诰命诰人,配赤羽侯顾行渊。”

御前?内库也赐下一对双麒麟金炉、一方蓝田玉佩,取和鸣之意。

大?婚之日,九月初八,秋色正盛,天朗气清。

昭京全城皆动,街巷张灯结彩,朱红缎带自晋国公府门前?一路铺陈至赤羽侯新府,十?里红妆,鼓乐齐鸣。

天子御赐的百年好合金匾早已高悬侯府门楣,金光璀璨,昭告天下。

清晨,天还未亮,赤羽侯府便灯火通明,顾行渊一袭玄金锦袍,身披绛红披风,头戴乌纱金冠,佩剑束腰,威仪中自带英气。

他接过长公主亲绣的如意宝缨,翻身上马,率迎亲之队直奔晋国公府。

一众官宦子弟、旧部亲,连带赤羽军随簇拥于侧,马蹄所至,百姓纷纷避让行礼。

晋国公府早已张灯结彩,门前?摆了两尊丈高喜狮,红纱缠绕。

顾行渊跨过府门,晋国公沈淮景亲自迎出,他一身朝服,面色肃穆,却难掩眼底笑?意。

纳采、纳征、亲迎,前?礼已毕。今晨不过是?最后一重:执手迎亲。

沈念之着喜服,绛纱层叠,纹缎上绣着祥云瑞鹤,一身火红坐于内院西绣房,身畔香炉微熏,珠帘微曳,喜帕尚未覆面,正由几位婢女小心束发整冠。

她眉目敛藏,朱唇未启,整个?人静坐如雕,唯有指尖微微收紧,泄露出一丝难言的情绪。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以他人之妻的身份被人迎娶。

霜杏蹲在?她身侧,悄声说道:“小姐,顾大?人刚刚进来时,我悄悄看了他一眼,好俊,眼角都在?笑?,您这一生,嫁得真好。”说着,不自觉地带着哽咽,心里全是?欢喜。

沈念之轻轻一颤,未说话,只是?把?帘子微微拉了些。

门外宾客云集,礼官唱名不绝于耳。

顾行渊一路将?沈念之接回侯府,他骑着马,望着眼前?的长街,与上一世不同的是?,现在?的新郎官是?他。

辰时正好,礼官高声唱道: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