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銮玉从未想过，当官也可以为百姓做许多事情的，也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余杭郡和会稽郡稳定下来后，被夹在中间的两个郡瑟瑟发抖。

之前楚晏带兵从两郡边界经过，他们还派兵追击，如今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也亏得楚晏当时顾不上打他们，否则就他们这歪瓜裂枣的几千府军，人家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他们。

于是，当楚晏带兵回归时，这两个郡的所有城池都对他敞开了城门，任由他们出入。

等楚晏带兵回到石阳要塞，冬至已过，要塞的规模又扩大了一些，从零陵郡借调过来的私兵正在校场操练。

能出去打仗，就意味着能建功立业，这一次凯旋，等着受封赏的武官可不少。

楚家军建立至今，这些士兵们心中已经全然没有了忐忑不安，日夜不辍地操练，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上战场证明自己。

身体素质的改变与心态的改变让这支队伍更加强盛。

他们已经彻底从“民”转变成了“兵”，有了兵的气势和心性。

第五百一十八章 玄晋下山

茫茫大雪整整下了半个月，北境被白雪覆盖。

城里城外，每隔几步就能看到冻死在路边的尸首。

皑皑白雪覆盖下，不仅动物找不到食物，人类的生存更加艰难。

“不好了……不好了……突厥大军又来了！”

自从东突厥在太原败战后，五原郡等被突厥占领的郡县日子就不太好过。

突厥军在境内发泄杀人，常常是整个村整个村的屠杀。

安定军化整为零后就是最普通的百姓，突厥军也分辨不出谁是兵谁是民，干脆全杀了。

如此一来，就算安定军的名头还在，也无兵可用。

不过他们还要留着百姓给他们种粮食干重活，这才使得百姓尚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可惜这一年寒冬，大雪纷飞，地理的粮食全都冻死了，突厥大军抢粮抢木柴，只要百姓手里有的他们都抢。

五原县城，这里的百姓只剩下两千左右，而且几乎全是成年男性，因为女人和孩子根本活不到现在。

马蹄声传来，很快就看到大批骑兵冲进城里，马背上的士兵拿着弯刀对着四处逃散的百姓一顿砍杀。

地上的白雪很快就被染红了，即使这样，他们还不满足，冲进完好的屋子里，杀了人，拆了房，把能用的都带走了。

突厥大军如蝗虫过境，几天时间就将整个五原郡变成了一座死城。

逃出来的百姓屈指可数，而且这样恶劣的天气，他们根本逃不远，大多数不是饿死在路上就是冻死在山里。

玄晋从山洞里走出来，正好看到一男一女相互扶持着爬上来。

这座山是榆林郡内最高的山，山里有猛兽，平日里无人敢来。

山里藏着一些避难的百姓，但很少能活过这个冬天。

玄晋把这对夫妻请进山洞，山洞里烧着火堆，还热着一小锅面疙瘩汤，食物的香味让夫妻二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玄晋自己饿的面黄肌瘦，当还是把食物分成了三份，一人吃了一点。

暖和的食物下肚，夫妻二人总算活过来了，跪下来对玄晋磕头拜谢。

“你们起来吧，我能帮的只有这些，后面的路还要你们自己走。”玄晋在山中躲的时间长了，没有食物，也该下山了。

他跟夫妻俩询问了山下的情况，得知二人是从五原边境逃难过来的，而整个五原郡已经没有活人时，玄晋的双手都在颤抖。

“这群恶贼！”男人恶狠狠地骂道：“草原上今年也闹雪灾，听说牛羊成群成群地冻死，但只靠牛羊肉也不够他们吃，所以今年，突厥大军肯定会再次发动战争。”

他们夫妻俩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跑得比别人快一点，否则也不可能逃出来。

玄晋把山洞留给他们，自己裹着一件破棉衣下山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但总不能就这样在山上等死。

他在路过的城镇都留了记号，一路往东，最后在雁门郡停留下来。

他在雁门县城外的破庙中等了三天，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平定军也只有两千多人了。

有些已经死了，也有些逃了，还有些不想再和突厥军对抗了。

从突厥入侵至今，朝廷的做法太让人寒心了，他们已经看不到收复故土的希望。

他们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女人任由突厥人糟蹋，孩子任由他们鞭笞，就连自己努力种出来的粮食最后也保不住。

这样的日子，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将军，我们拼了这条老命，若能救下几个人也值了，可惜，我们现在这样，无疑是去送死。”一名断了胳膊的老兵对玄晋说道。

大家看到记号过来，那是舍不得玄将军对他们的恩情，不想让他空等。

可是他们也无再战之力了。

玄晋看到他们的现状哪会不明白，饥寒交迫已经磨光了大家的意志，他们拿上武器也上不了战场了。

“回去带上你们的家人，我带你们往南边逃难，至少过了太原郡再说。”

“将军？”众人大吃一惊，毕竟当年那么难的时候，他们都坚持过来了，没想到玄将军会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