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乔愈年把聘礼送回去的时候,还将昌敬侯府这些年珍藏的宝贝,亲自拿去赔礼道歉。赔礼是乔愈年和宁安郡主亲自送去的,更显郑重,他们心中也觉得愧对宋景洵。
乔愈年惭愧道:“景洵,这件事是昌敬侯府对不住你。这些赔礼你就收着,日后你有何事需要昌敬侯府,我们定当竭力相助。”
宋景洵当然不会收,他心中虽然难受,却还是顾及两家颜面。
宋景洵忙拒绝,笑道:“怎么能收元帅的赔礼。能帮到元帅,帮到乔昭,那便是值得的。虽然我和乔昭无缘夫妻,但我们是朋友。朋友一场,这点忙应该帮的。”
总之宋景洵做事很体面。
后来,或许是心中始终难以平静,宋景洵约乔昭私下见了一面。
那天天气好,绿水青山环绕,微风徐徐更是宜人。宋景洵和乔昭在湖心亭饮茶。
“乔昭,你小时候很霸道,知道吗?”
宋景洵给乔昭倒茶,茶香清淡,细而持久。
乔昭已经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不太记得了,可能小时候确实不太懂事。”乔昭接过宋景洵递过来的茶,轻啜一口。
乔昭小时候确实霸道的很,她是家里最小的,宁安郡主和乔愈年日常都纵着。再加上她上面还有个哥哥,乔序也事事依着她。
总之小时候的乔昭比现在还要骄纵一些。
“你那会儿总是抢我的东西,我又争不过你,只能哭。你见我哭了害怕宁安郡主骂你,又来哄我,说你喜欢我。”宋景洵又道。
他面色平静,说着前尘往事,看不出丝毫的暧昧和责怪。似乎只是在客观的叙述乔昭做的事。
“啊......是吗?”乔昭张了张嘴,这下是真的说不出来话了。
乔昭其实对宋景洵所说的事t情记不太清了。或许是家里,乔愈年惹宁安郡主生气,就总是哄她说喜欢,然后乔昭就有样学样。
她那时候年纪小,不记事。再大一点宋景洵母亲离世后,两家的交际又少了很多。
乔昭每天都过得充实,骑马射箭,读书写字,这些都是她喜欢学的,愿意学的。围在她身边的小孩太多,安静的宋景洵其实并不起眼。
宋景洵抬头,直直看着她,这时候才能看清楚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是的,但是你这些都不记得了。”宋景洵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嘲。。
“小时候确实是我不讲理,我替那时候的自己给你道歉。或者我抢了你的什么东西,我都还给你。”乔昭干巴巴道,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宋景洵目光沉沉,多了几分执着和不甘。
“乔昭,我喜欢你。得知你去肃州,我很担心。寻了很多的关系,才勉强知道些你在肃州的近况。后来你从战场回来,我跟你搭上了话,但是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宋景洵没了往日温和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悲伤。
当年他母亲离世后,父亲去了山上修道,将他也带了去。那时候他还小,在山上很不习惯,总是夜里抱着乔昭送的小玩意儿哭。
后来过了几年,他大了些,宋太傅觉得孩子还是要带回身边养着,否则当真是个野人了。他才回了中京。
但是那个时候,乔昭身边已经有了别的朋友。
宋景洵又生气又难过,觉得乔昭是坏人,她根本没将他放在心里。宋景洵将她送的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全部扔了,还赌气发誓再也不要理她。
这些事隐秘的感情,乔昭全都不知道。她每天马场疯玩,不亦乐乎。
乔昭这下是茶也喝不下了,坐立难安。
她能感受到宋景洵的难过,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乔昭回了中京以后,确实察觉到宋景洵的心意。但是那时,她身边已经跟着徐纾言。
宋景洵是个体面人,他不提这些感情,乔昭就当没这回事。
“在肃州的时候,你能这么关心我,我很感动。很遗憾,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太记得了。小时候可能童言无忌,说了些令人误会的话,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乔昭目光诚挚,带着歉意道。
乔昭把小时候惹起的涟漪,称作是童言无忌。
很伤人。
“你喜欢掌印,对吗?”宋景洵突然问道。
乔昭没有犹豫,道:“是的,我喜欢他。”
宋景洵沉默了,要他说什么,要他承认自己输给一个阉人?
那日第一次和乔昭从马场回来,碰到了徐纾言。宋景洵就感受到了徐纾言身上的敌意,但是那个时候他只以为,徐纾言性格向来就是这样。
后来他发现,只要他和乔昭接触,徐纾言就总是针对他。徐纾言可能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是他看向乔昭时,眼中的爱意满溢。
宋景洵觉得真的很荒唐,徐纾言他是太监啊。
徐纾言他怎么配!
“乔昭,徐纾言他是阉人,他根本配不上你,乔昭你......”宋景洵终于藏不住心中的恶意,他咬牙切齿道。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乔昭面色冷了下来。
杯中的茶已经有些凉了,乔昭将杯中茶一口饮尽,随即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宋景洵。
“景洵,你对昌敬侯府的帮助,乔昭没齿难忘。但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并非外人可以置喙。”
“谢谢你今日的茶,口齿留香,回味无穷。但是茶凉了就是凉了,哪怕再温一次,也不是原来的味道。就像有些感情,错过也就错过了。”
言罢,乔昭转身,离开了湖心亭。
独留宋景洵一人在这山光水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