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至走到周锦江面前,劝道:“要不你跟着我去看看,他的药费我来出。绝不少你半两银子。”
周锦江t面色不虞,将手里的毛笔放下,怒气不争道:“你出?你有多少钱来出?把俸禄全都救济别人去了,自己家过得紧巴巴的,根本是本末倒置。再说,我难道缺你这点银子?”
“你来太医院,不是来做慈善的!”
周锦江对裴至的这种行为实在是不理解。周锦江家境比裴至更优渥,却把钱看得更紧。他来太医院,就是为了光耀门楣的。
像裴至这种对名利不看重,时常发善心的行为,周锦江真的不认可。
裴至一时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嘴笨,还真说不过周锦江。
良久,裴至端正神色道:“行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若只是追名逐利的工具,我宁愿不做这太医,去当一个行走江湖的游医。”
非常高尚,心怀苍生的模样,倒衬得周锦江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小人。
周锦江被裴至这番话,逼得想要口吐芬芳。
他气急,猛地起身,甩袖出去,丢下一句:“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是最后周锦江还是跟着裴至去看了那个孩子。
周锦江是一点也不想踏足那个偏殿。觉得那边路远又阴森,浪费时间,他真的没有太多的耐心。于是裴至只能委屈那个老嬷嬷将孩子带过来,等天黑周锦江下值,抽点时间看一看。
周锦江简单的看了看,只见这个小孩面色呆滞,口水止不住的流。周锦江嫌弃的用手帕擦掉,又下了几个指令,看他的反应能力。
裴至和老嬷嬷在一旁着急的看着。
周锦江虽然挂着脸,但是检查的还是很仔细。过了许久,他才直起身,那老嬷嬷忙将孩子抱在怀里,期盼的望向他。
周锦江摇头,有些冷漠道:“不行,热毒进脑,已经将脑子烧坏了,要恢复到正常孩子,很困难。”
“是一直如此,还是说调理一段时间,可以恢复。”裴至追问道。
周锦江翻个白眼,呛声道:“你见哪个烧坏脑子,还能恢复的?”
听闻噩耗,老嬷嬷浑浊的双眼已经挂上了泪意。
周锦江见状,抿了抿唇,沉声道:“虽然不如正常孩子聪明,但是日后好好教着,生活还是可以自理的。”
老嬷嬷含泪答谢:“劳烦大人了。”
周锦江蹙着眉没说话。最后裴至又给那老嬷嬷捡了很多补药,药性温和,日常喝着强身健体。
总之周锦江对那个孩子有过一面之缘。
后面裴至死得不明不白,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周锦江四处查了,却完全找不到方向。他自然没再去看过那个偏殿的孩子。
谁知两年后,太后竟然扶持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上位。周锦江看到那个正常的,完全陌生的面孔。与印象中呆傻的孩子截然不同。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从此将那段往事尘封心中,不再提起。
二十年几年后,再次遇到裴空青。原本还是襁褓里的娃娃,居然一下子这么大了。周锦江有些恍惚。
裴空青脸上能隐约看到些裴至的影子,这让周锦江多了些物是人非之感。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周锦江已经老了很多。经历了许多事,已然没有年少时的心气。
他看着裴空青,语气沉闷道:“你如今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枉然,天上神仙斗法,殃及池鱼。想要替你父亲报仇,艰难险阻。还是出宫去吧,自由自在的。”
裴空青抿唇没有说话。
父亲的死因昭然若揭,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周锦江不想她参与进来,她是裴至唯一的子嗣。且这件事非同小可,现在皇上可能也知道些什么,正在调查。
裴空青牵扯进来,肯定是危险的很。
......
“所以周锦江说,皇上前段时间,将当年偏殿那附近的人都杀了?”乔昭问道。
裴空青颌首,道:“他定然是知道了,想要杀人灭口。只不过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当年那些奴才走的走,死的死,没留下几个,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乔昭陷入沉思,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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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全部?”顾昀之冷笑一声。
他抬眼看着乔昭,凶光毕露,但乔昭丝毫不惧。她凑近些,拿起桌上的玉玺,垂眸看着,道:“北齐是顾家人的,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却不姓顾。”
随后她抬眼看向顾昀之,平和道:“至于你姓什么,想必你自己也不知道,对吧?”
昏暗烛光下,顾昀之的面色变得越发神秘莫测。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听着嘶哑,像傍晚回朝的鸦雀。
“乔昭,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
乔昭将玉玺放在顾昀之面前的圣旨上,玉玺上雕刻着一头麒麟,麒麟在北齐视为吉兽。在灯光下,玉玺显得温润。
这样一方小小的印,看着并不太起眼。竟然代表着北齐最高的权势。
乔昭施施然抱着手臂,笑道。
“若是我死了,先皇留下的几个名正言顺的王爷,立刻就会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你这位置是否还坐得稳,那就未可知了。”
“毕竟你是狸猫,外面的才是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