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昀之一番话,众臣大惊,齐刷刷跪在地上,高声道:“微臣不敢!”
顾昀之站起身,明黄的龙袍绣着五爪金龙腾飞于祥云之上,这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威严。他施施然从上面走下来,每踏一步,便应声一句。
“这江山是顾家的江山,朕是北齐君主,是天下的王!”
“朕杀一个臣子,难道还要过问你们的意见?”
顾昀之倒没有走到最下方,他是君王,怎么可能舍得从王位上下来。
他睥睨着下方的跪着弯腰的群臣,众人都臣服在皇权威压之下。大家心中都不停犯怵,弯腰垂首,恨不得埋在地上,生怕被顾昀之迁怒。
顾昀之面色冷淡,相比于他桀骜不驯的话,顾昀之的眼神则更加的复杂。
下面跪着的朝臣,心中瑟瑟,不敢再言。
顾昀之都这样说了,谁还敢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去给乔愈年求情。
寂静时,宋景洵直起腰,正色道:“人忿忿之时,易致失误。人既死,不可复生。若因此误杀忠臣,必将悔之晚矣,望皇上三思!”
宋景洵此言,无异于在群臣面前顶撞皇上。他挺直脊背,颇有一些宁死不弯的文人风骨在其间。
跪着的人面色各异,心中却无不赞叹宋景洵的勇气。
顾昀之冷冷的看着他,低低的笑了出声。他没说话,转身向龙椅宝座走去。
等他已经安稳坐下后,面上冷硬的表情已经消失,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容,他轻勾唇角,笑道:
“众爱卿平身吧。”
他表情变换得这样快,方才还冷漠威严,现在已然变成温文尔雅的明君模样。
“谢皇上!”众人又齐声答谢,随后起身。
随着顾昀之年纪见长,羽翼渐丰,他身上的威压更甚。再也没了往昔,唯唯诺诺的小皇帝模样。更像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
等群臣都起身后,顾昀之才看向宋景洵,和善道:“乔元帅的事情,有待商榷,待大理寺审问后,再定夺。若是无误,朕定然还乔元帅清白。任人唯贤,百官齐心,才能护佑北齐江山社稷永安。”
“吾皇圣明!”
顾昀之支手,揉了揉眉心,累了。
“若众爱卿无事,就退朝吧。”顾昀之有些惫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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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顾昀之确实会放了乔愈年,但是时间未定。
他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处理乔愈年的事情。若说让他官复原职,那顾昀之这一路的筹谋也就竹篮打水,功亏一篑。若说将人降职或者贬为庶人,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但若是让顾昀之道歉,承认自己抓错了人,那可真是打自己的脸面。
这是万万不可的。
勤政殿内,顾昀之垂眸执笔,披着奏折,颇为头疼道:“乔愈年确实谨慎,他身上细说还真找不出什么让人拿捏的把柄。”
下面坐着徐纾言,他沉着眉头不说话。他本就不赞同顾昀之此次行事,前一天两人还为此事争吵一番。
殿内陷入难言的寂静。
顾昀之抬眼看向徐纾言,破冰道:“到时候给他寻个不大不小的理由,将人放了,停职查看。掌印觉得如何?”
“为何不直接将人放了,再抚恤一番,平息其怨气。你我皆知,乔愈年本就无罪。”
反正他们二人就此事已经有了嫌隙,徐纾言也不想再装君臣有礼的假样子。他认为顾昀之的解决方法不妥。
“直接放了人,岂不是显得朕做错了?天子岂会有错。”顾昀之说话漫不经心。
徐纾言沉默不语。
顾昀之放下手里的毛笔,他定定的看着徐纾言,意味不明道:“掌印这是还在怨朕?”
“奴才不敢。”徐纾言语气淡淡。
“朕已经依掌印的意思,准备将人放了。掌印还有何不满意的?”顾昀之语气有些沉,明显在压着怒气。
“放了乔愈年不是为了奴才,而是为了北齐的江山社稷。陛下也深知这个道理,现下无非是拉不下脸面。但人谁无过,与其寒了忠臣之心,不如切切抚恤。”
徐纾言说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强硬。
“身居庙堂之高,手握天下权势,对万事万物就有了轻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皇上自视甚高,刚愎自用,他日定有更深的祸患。”
此话一出,殿内更加沉寂。
在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敢这样跟顾昀之说话,直戳他的脊梁。除了徐纾言。
顾昀之深呼一口气,泄气般靠在椅背上。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早都被遣了出去,只余下顾昀之和徐纾言二人。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时间缓缓流淌着。
顾昀之抬手揉了揉眉心,又用力搓着自己的脸,眉间皱得死紧。他身上再也没有了那些装出来的风轻云淡,反而透出来压抑着的焦躁。
一直压在心中的不安和焦灼。
徐纾言安静的坐在下方,他自己更是身体不济,脸色苍白。他心中总担忧乔昭,害怕她醒了,大闹一番。
他甚至有些逃避,不敢回去看到乔昭醒后,厌恶的眼神。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跟在她的身边。
二人心思各异,总之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