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去叫军医!”乔昭双眉皱了皱,转头低声喝道。

徐淮像是突然清醒,急急忙忙冲出营帐,去找军医。

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甚至能听见徐纾言过重的呼吸声,他好似很难受,皱着的眉始终没有松开。

乔昭轻轻的将徐纾言放在榻上,又将束发的簪子取下放在一旁,让他睡得更舒适些。乔昭没照顾过别人,只能学着宁安郡主以往照顾她的手法。

徐纾言的身体很烫,透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生病的人最忌着凉,乔昭将锦被盖在他身上。

随后乔昭坐在床榻边,低头看着徐纾言的病颜,鬼使神差的,用手轻轻碰了下徐纾言的额头,皮肤细腻。

被触手的热度惊了一下,忙又用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然后轻啧一声:“怎么烧得这样严重。”

遥想五年前,乔昭一个人随着大军来了肃州,因为要赶快抵达肃州增援,一路上除了吃饭睡觉,根本没停下来过,一直在赶路。就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乔昭还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伤风凉寒一点没犯。

徐纾言一直睡不安稳,眼睫不停颤动,似要醒来,却一直睁不开眼。乔昭又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实烫得厉害。

手覆在徐纾言额头上,像是感觉到了凉意,病中之人没有神智,只想要抓住这片刻的凉爽,徐纾言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乔昭的手心。

乔昭猛然弹起,感到不可思议般看着自己的手掌。眼见军医还没来,乔昭再呆在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尴尬,也准备出去寻军医。

“不......”

“......别走......”

乔昭顿住,感觉自己的衣袍被扯住,转身垂眸。

只见那人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t阴影,白皙的手指紧紧拽住自己衣角。

人没醒,只是无意识的呢喃。

乔昭仍然站着,一声不吭,似乎准备随时离开。

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难过的事,还是仿佛知道身边的人不会留下来,徐纾言眉心微蹙,神色间竟经流露出一丝绝望,像是被笼罩在不可言说的恐惧之中

徐纾言散乱着头发,脸颊上尽是冷汗,眼睛紧紧闭着,睡得十分不安稳。

如此虚弱的模样与外界相传的狠戾权宦大相径庭。

乔昭直觉继续留在这里十分不对,自己相当于窥见了徐纾言的弱处。

若是日后他想起来不爽,想要报复乔昭,那乔昭才是真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于是乔昭便想着立即撤退。

乔昭想要轻轻扯回自己的衣角,没想到徐纾言拽得更紧。

徐纾言脸色苍白,犹如山巅一捧白雪,透着病态。现下昏迷着,整个人都烧糊涂了,满嘴胡话,断断续续的。

翻来覆去也就只有那一句话。

“我恨你......”

我恨你。

也不知道恨谁呢?乔昭低声吐槽。不过想必徐纾言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想必记恨的人确实挺多的。

看着人都病成这样了,又拽着乔昭不肯让她走,看着怪可怜的。

乔昭叹了口气,又坐回床榻边,认命似的,用手轻轻抚着徐纾言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病中的人好似被安抚下来,整个人循着热源蹭去,徐纾言渐渐安静了下来,只余眼角一滴热泪悄悄滑落,隐在鬓发里。

时间就这样过去,帐子里十分静谧,一卧一座,分外和谐。

阳光透进来,细小灰尘漂浮其中,折射出绚丽色彩,凡尘往事尘封其中。

第009章 第 9 章

“您老倒是快点啊!掌印都晕过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隔着十里地都能听见徐淮的大嗓门,徐霁劝他小点声,莫要惊动太多人,徐淮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他说话又急,走得又快,可怜军医到了花甲之年,本来就走不动,跟在后面提着药箱直抹额头上的汗。

跟在徐霁徐淮后面的,还有乔愈年和郑冬青。

他们二位在宴席上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监军到来,郑冬青便准备直接去营帐里探听一下情况。没走几步就看见徐淮火急火燎的找军医。拦住一问才知道徐纾言在营帐里晕倒了。

郑冬青大惊,忙让身边的手下禀报乔愈年,乔愈年也急匆匆的过来,毕竟监军在肃州若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在圣上面前不好交代,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行人直冲冲的向营帐而来。

乔昭耳聪目明,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趁着脚步声还没有走进,一把将衣角从徐纾言手里扯出,立即起身,站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

刚刚还相互挨着的身影,现在就形同陌路,仿佛不相识。

手里空了,身边的热量也消失了,一切都没有了,又要被拉进冰冷的黑夜里。徐纾言还发着烧,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蜷缩成一团,见此情形,乔昭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感受。

没等乔昭多想,营帐门帘瞬间被拉开,一众人走了进来,方才那种难以言说的氛围瞬间被打破,看到军医来了,乔昭心里也松口气。

乔愈年一进来就看见自己女儿在监军营帐里,眼眸闪过轻微诧异。这监军才到肃州一天,这两人怎会有交集。虽然说站得远远的,但这两人相处一室,尽显怪异。

眼看着军医走上前去把脉诊断,乔昭觉得这儿也没啥事了,就退至乔愈年身后,还被乔愈年瞪了一眼。

军医搭着徐纾言的脉,一会儿微叹,一会问皱眉,抚着自己的胡子,迟迟不讲话,徐淮在旁边心如油煎,来回踱步。连乔愈年,郑冬青内心都不上不下的 。

心里暗道:莫非真是重病?

乔愈年沉声道;“监军可有大碍?”

“监军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治也不好治。”军医拿出装银针的布袋,慢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