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奉命把孙妙涵领去见圣驾,之后就被自家皇爷爷赶走,让他去陪太子去了。朱瞻基给了孙妙涵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便奉命离去。

陪着他爹和官员聊了几句后,就自动开始了隐身,见没人注意到他之后,便悄悄地开始寻找胡善祥的身影,果然就见其已经忙碌完,正一个人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不着痕迹的走了过去。

来的时候朱瞻基就注意到了,胡善祥虽然拒绝了戴他送的那根白玉芙蓉簪,但却把下午他们一起去尚服局挑的衣服给换上了,胡善祥本就皮肤白皙,穿着鲜艳的颜色,更是衬得人比花娇。

胡善祥转身看向他的一刹那,朱瞻基不由之主的眸中泛起惊艳之感,不自觉的觉得时光过得有些慢了,或许这就是她娘常说的等他想娶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恨不得早些成家的紧迫感了吧。

两人正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时,不远处传来的嘈杂声让两人顿时色变,齐齐惊慌失措的转头看去。

“护驾!”

“来人!有刺客!”

“大明皇帝,我们有冤啊!”

女子凄厉的喊冤声划破夜空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宴席上,胡善祥和朱瞻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安南国时辰坐着的那一块望了过去,果然,待看清楚喊冤的刺客是什么人之后,安南的使臣有一个算一个都变了脸色,一张张都是虚伪、害怕或者天塌了的大难临头模样。

奉命值守保护皇帝的锦衣卫和左右金吾卫抽出了刀虎视眈眈的将喊冤的几人围在中间,正准备上去拿人,就有宫人传话皇帝要听他们因何喊冤的消息,值得守卫在原地警惕的看着跪地的女人和他牵着的小孩儿。

“大明皇帝,我是您敕封的安南国世子陈天平的女儿陈英,这是我的弟弟陈景,去年我们随着使臣来大明觐见您,在回国的路上却得知安南被权臣篡国,他们杀了大明皇帝您封的安南国王和世子,还派人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才躲进别国的使团中,只为能见您一面,让您得知真像,不要被蒙蔽。”

说的很好,能说就多说几句,表示衷心的话说的越多,永乐帝发现汉王也掺和其中后才会越愤怒,朱瞻基和胡善祥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幸灾乐祸的想。

第30章 嘴硬 这么会说话就多说几句话,把心里……

这么会说话就多说几句话, 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

这是胡善祥和朱瞻基两人心里同时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安南来使脸上的神色不敢置信之后便是惊慌失措,朱瞻基转身就往圣驾所在跑去,胡善祥跟在对方身后, 利用朱瞻基拨开的人流顺利的跟上。等看清楚皇帝所在的位置处, 见跪在一圈侍卫中间的陈英和陈景等人面色苍白却有条有理的把自己的冤屈大声诉说, 两人终于松口气, 被提在了嗓子眼稍稍放下, 开始准备看好戏。

永乐帝的大好心情被这戏剧般的一幕给彻底破坏,他示意侍卫不要动刀动枪, 他要亲自问明白这是哪里来的刺客。自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登基为帝开始,遇到大大小小的刺杀场景数不胜数, 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 因而当永乐帝反应过来来人并非刺客后, 就制止了侍卫们拿人的动作, 才让陈英带着人可以当场揭穿安南使者的阴谋。

陈英悲愤的诉说着宗族被灭, 父亲死亡, 自己带着弟弟跟着最后的几个亲卫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死亡线上徘徊, 这会儿见到皇帝后,陈英心里的害怕和仿徨突然消失一空, 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把自己的愤恨和悲哀如暴雨般倾诉。

“权臣胡一元杀了我的伯父安南国王,杀了我的父亲,灭了我陈氏宗亲,抢夺了安南国的政权,还买通了大明的王爷给他们的行为做遮掩,使之不能上达天听。”陈英扭头双目赤红的撇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安南国使臣,接着恳求道:“求大明皇帝您给我和我弟弟做主啊。”

永乐帝自己就是做臣子的叔叔夺了侄子建文帝的王位, 还大言不惭的让手下臣子改成洪武三十五年洪武帝传位给他,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这皇位是怎么来的。他也知道自己的皇位做的不够稳当,所以才明知道国库空虚的情况下,打肿脸充胖子,把迁都、修《永乐大典》、疏浚运河、下西洋扬国威、北伐等事全都一股脑的给做的,用功绩来证明自己登位是正确的。

但历来这种臣子谋权篡位的大事都是为人所忌惮和厌恶的,当然也包括谋反成功自认为无错的永乐帝。

随着陈英脱口而出的指控,永乐帝先是被搅合了宴会的扫兴,接着是听闻安南被权臣篡权的愤怒,然后待听到陈英说“买通了大明的王爷给做遮掩”就是彻底的愤怒了。

陈英的父亲陈天平亲自来大明朝奉才一年的时间,永乐帝虽然年纪大了,但记忆力还不错,恍若三十四多岁正强健的男人,他眯起了那自己双鹰目,心里在听到王爷一次的时候就有了一个猜测,这个王爷指的是谁?

不用想了,肯定是他的二儿子朱高煦,当时他派人护送陈天平回国的时候,就是老二请旨让手下人护送的,如今陈天平的女儿跑来喊冤,哭诉陈天平死了,这都半年时间了,居然都没人向他汇报,那群掌握着情报机构的锦衣卫是做什么吃的?

永乐帝的目光四下环绕,今夜赐宴游园,来自他国的使节太多了,陈英这突如其来的喊冤,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主意,等这些人回到鸿胪寺后势必会派人接着打听后续,若是不能给陈英一个交代,只怕大明也要因此颜面扫地,毕竟胡一元杀的可是一国之主,是他大明亲封的安南王和世子,胡一元此举无疑是对大明的挑衅。

朱瞻基和胡善祥时刻关注着事件的动向,朱瞻基见气氛逐渐凝重起来,周围无数国家的来使也不明所以的好奇心旺盛的关注事态的发展,于是让胡善祥自己找个地方夺好,自己则是继续拨开人流朝着皇帝所在的方向走去。

“皇爷爷,此时事关重大,不管这位姑娘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先哌锦衣卫去查询才能确认事情的真相,不能偏听她的一面之词,更何况,此人居然还信誓旦旦的说我大明的藩王和那谋权篡位的权臣勾结隐瞒消息,蒙蔽圣听,简直是荒唐透顶、骇人听闻。”朱瞻基当仁不让的从人群中站出来说道,话语中的意有所指不甚明显。

汉王当即就变了脸色,他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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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和安南有勾结的,或者说明知道有权臣作乱,但是因为对方给自己的贿赂足够多,汉王就当仁不让的笑纳了,他觉得不过是遮掩一二罢了,安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区区一个弹丸小国罢了,看在对方送的礼非常和他心意的份上,汉王直接派人还给对方扫清了尾巴,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跑了几天漏网之鱼。

阴寒的目光冷冽的扫过跪地哭诉的陈英等人,朱高煦疯狂的在脑海打着死不认账的心里想着办法把自己和这件事彻底撕开,然而还不待的想出来,听了朱瞻基向皇帝的陈述后正准备发怒的汉王就感觉一道阴森森的视线扫向自己。

汉王当即心下就是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视线就一扫而过,汉王做贼心虚的把头低下了三分,他不傻,那视线的主人翁分明来自他老子永乐帝。

永乐帝当即就下令派遣锦衣卫去查证,并且扣下了安南国使者,在真相未曾查清之前,无论是陈英等人还是安南国使者都不能随意走动,身为安南国的大哥,大明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当事人一个交代。

至于太子,就留下来继续代替他坐镇酒宴,让众人不用把刚才的一幕当回事,继续喝酒,继续歌舞。

皇帝说完就给了朱瞻基一个视线,让朱瞻基跟上,又让身边的内侍马云把汉王和赵王等人叫去了乾清宫,暴风雨就要来临,汉王非常的不想去,但是朱瞻基这几日的筹谋就是等着这一刻呢,他好不容易给汉王挖了个坑,怎么都不会让汉王逃了去。

朱瞻基向永乐帝请示亲自去请汉王,永乐帝准许了,于是朱瞻基就这么拦住了试图逃离的汉王。

“二叔,走吧,皇爷爷正等着你呢。”朱瞻基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说道。

“小兔崽子,你少在这儿幸灾乐祸。”说完这话,汉王就直接甩袖离去,顺便还把身边的赵王也给拉上,试图找个人分担老爷子的怒火。

去就去,汉王没好气的瞪了朱瞻基一眼,对朱瞻基好似看好戏的行为十分的鄙夷。朱高煦心里有一点点怀疑把这件事捅到老爷子面前的陈英背后会不会有朱瞻基的手笔,但想到手下没有给他送来关于太孙和安南来人有接触的消息,那一点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朱瞻基看着两王离去的背影挑了下眉头,转头寻找胡善祥的身影,却见此时胡善祥居然和孙妙涵站在一起,两人明显是在说话,怕孙妙涵再闹出什么事给胡善祥惹麻烦,便招来了一个宫人,耳语了几句,宫人领命而去后,朱瞻基也随即往乾清宫的方向去。

此时事态已经暂时平息,太子已经开始继续招呼着众人接着尽兴,唱跳歌舞接着想起,众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纷纷继续找人拼酒的拼酒,聊天的聊天,好似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和太孙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晚游园会发生什么了?”孙妙涵不是傻子,相反,她本人虽然偶尔有些小女儿家的骄蛮,但也有身为女人的细腻心思。

联想到昨天听到的太孙和胡善祥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知道这件事如果捅出来,让皇上知道太孙也在其中掺和了一脚,无论是对东宫太子府还是太孙都是很不利的,她和太孙的利益是一致的,当下就下定决心要把这事给埋在心里再也不提起。

“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胡善祥白了孙妙涵一眼,本不想搭理她,不过想想,今天晚上孙妙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代替她在汉王面前好好刷了一波存在感,虽然她不是自愿的,但她胡善祥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人,所以还是回答了她。

“汉王对东宫太子位虎视眈眈,太子和太孙两人是事事都不敢行差踏错,唯恐被汉王的人捉住把柄,一拥而上拉下去,又怎么可能做这么明显的陷害行为离间添加骨肉?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最恨这种行为了。” 胡善祥给朱瞻基澄清道,当然他们只是揭露真相,不让皇上被奸臣蒙蔽而已。

孙妙涵有些不相信胡善祥所言,但她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她隐隐觉得事情不是胡善祥讲述的那样,但她和胡善祥的关系平平,只吵过几回嘴,虽然次次都不是胡善祥的对手,上次大着胆子欺骗太孙说胡善祥和她吵嘴已经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了。

“孙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善祥就先告退了,毕竟善祥还有官职在身,事情繁忙。”

孙妙涵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有事,想压抑着羞耻心问问胡善祥怎么样才能让太孙不讨厌,甚至喜欢自己,和这个太孙喜欢的人取取经,就见胡善祥看向她身后的方向说道:“许大人怎么过来了?”

孙妙涵闻声转身,果然看到许道中款款朝两人走来的身影,很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