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两辈子头一次有自己的孩子,哪怕孩子身边有两个乳娘和数不清的宫人,但胡善祥更倾向自己和朱瞻基亲自带孩子,可以多和两个孩子培养培养感情,但这样的日子没坚持多久,她自己就先放弃了。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生了孩子的妇人容易抑郁了,打乱的生活作息和不知名的烦躁,她觉得老祖宗说的远香近臭还是很有道理的,然后火速的把两个孩子又给乳娘唤了去。

这下胡善祥彻底的躺平了,一番折腾除了让她精疲力竭之外没有任何的益处,最后只得收手,每日里找机会避着点人给孩子喂奶,再带着朱瞻基一起陪孩子玩一会儿,让孩子们从小就体会到来自父母的爱。

就这样的忙忙碌碌中,半年的时间匆匆过去,永乐十八年八月份,在两个孩子壮实了不少,彻底立下来之后,北京传来了奏报,那座胡善祥曾经期待着的一手房紫禁城,终于彻底竣工了。

皇帝谴了钦天监卜算迁都的良辰吉日,得到的吉日是永乐十九年的正月初一,于是便定了那日在紫禁城的新御殿受朝贺。

迁都的消息虽然一直都在朝野之间传的沸沸扬扬,但这一日突然来临,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和不适,于是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朝野间突然流传起了关于皇帝得位不正,所以心虚的不敢在南京待,无言面见太祖皇帝的传言,一时间这样的议论喧嚣尘上。

而皇帝瞬间就做出了应对,无论是历史还是影视剧中声名狼藉的东厂横空出世了,东厂被设立在东华门往北的方向,专门用来刺探臣民谋逆妖言、大奸大恶之事,又因为朱棣怕外臣徇私,会对他有所隐瞒,不能反映实情,便特命亲信太监做东厂提督,还赐下了随意逮捕、刑讯本朝臣民的特权,权势大的让朱瞻基都咂舌。

胡善祥倒是没有话说,只是做事更加的小心谨慎了,虽然无论是看在祥瑞的份上也好,两个孩子的份上也好,朱棣都不会拿她开刀,只要再忍几年,忍到朱瞻基登基后,就是她胡善祥的天下了,看那东厂也好,锦衣卫也罢,哪怕是赵王管着的北镇抚司,也得给她乖乖的低头。

这么一个一个的数着,胡善祥也不由的吐了吐舌头,老朱家的人这都是什么爱好啊,那么爱建立这种私人刺探机构呢,是打听别人家的隐私太有趣,还是觉得当皇帝管理天下还不过瘾,还想体验一把兼职做做阎王爷?

日子定下以后,整个皇宫里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皇帝不肯能一次性的打包全带走,便先行带着朝臣去了顺天,留下太子、太孙和后宫的一干妇人慢慢收拾,毕竟迁都以后,肯定是不会再迁回来了。

两个孩子的东西都不多,库房里大都是洗三和满月的时候别人送的礼物,胡善祥的私房就更少了,几乎都换成了金银存着,直接装箱就能走,但是她在宫外的生意就不能跟着搬迁了,只能打算等日后在顺天开个分园。

就这样,吩咐宫女收拾箱笼,胡善祥知道这一次定都北京就不会在重新迁回来了,所以收拾的十分的仔细,能用的不能用的全都带上了,就是有点可惜别庄里刚种下的种子还没有收,只能吩咐管事的尽心照顾。

第105章 遭灾了吗 胡善祥可不想两个孩……

胡善祥可不想两个孩子开始认字的时候, 连动物园都没有去过,她曾经玩过的,看过的, 她的孩子也不能缺席了这些,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 她必须要给两个孩子一个完美的童年生活。

益智的玩具两个孩子现在还不会玩, 只能瞪着眼睛干看, 或者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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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但是好奇的摸一摸、碰一碰,但胡善祥已经吩咐人去做了, 甚至在这个基础上,胡善祥还升起了不如干脆建个游乐场的念头, 反正动物园都出来了, 还差那么一个游乐场吗。

能在日后的首都三环以内建造个属于自己的游乐园, 胡善祥感觉自己激动地热血沸腾的, 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北京把一切措施都落实下来。

感谢水泥路是存在, 胡善祥上次和朱瞻基一起去北京的时候, 一路上奔波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但皇帝带着满朝的文武大臣, 八月中旬出发,愣是在九月初四之前就到了北京, 并遣户部尚书夏原吉往召还留在应天的太子和太孙,让他们带着太子妃和胡善祥这一干老弱妇孺出发去会和,并很贴心的给她们延长了赶路的时间限期十二月底。

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整整四个月的时间,搁在路上游山玩水的时间都够了,胡善祥还是第一次发现皇帝身上和朱瞻基如出一辙的贴心,摸了摸两个天真无忧的孩子,感叹道:“为娘还是托了你们两个宝贝疙瘩的福啊。”

皇帝为何会突然下达这样的旨意, 众人自然都心里有数,一个个的对太子和太孙感恩戴德,毕竟在一个强势的帝王手底下干活是真的心累,两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呢,就先给他爹和爷爷争取到了满后宫和朝臣家人的好感。

这一点胡善祥深有体会,因为一路上,每时每刻都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朝廷命妇来给她请安,别人带着礼物来,说是给两个孩子准备的,胡善祥还真不好就那么直接开口赶人。

客气的跟命妇寒暄着,听别人夸自家的崽崽多么可爱,有福气,像皇帝、太子、太孙,反正是能往上面数的直系亲人都夸了个遍,人家态度那么的亲昵,胡善祥就更不好说出端茶送客之类的话了,只能随意的聊聊打发时间。

到最后,想着人反正是赶不走,就在她们来请安的时候,把两个小的往太子妃那里一送,在车架里支起了牌场,其他人一看这样,也生了玩乐的心,都回去有样学样起来。

好在哪怕是水泥路平坦的多,日日在上面赶路也极为辛苦,没过几天一个个就无精打采的没时间来打扰胡善祥的安静了,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许道中的官职不高,虽然因为带回粮种有功,得了个爵位,但在这批以靖难之役起家的功臣和满朝为官多年的大人物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往前也排不上号,所以胡善祥就让孙妙涵每日带着孩子来她的车架上休息,把三个孩子放在一块儿让他们自己个儿玩。

孙妙涵本身就有官职,但也就是个御医,掺和不了政事,就更不被那些大人看在眼里,孙妙涵也不在乎,抱着小许真就来了胡善祥这里。

太子妃有时候会让乳娘把孩子们抱过去,胡善祥没有异议,毕竟这么小的孩子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时不时的就会哭泣,魔音贯耳的让胡善祥恨不得躲的远远的,婆婆能给她带孩子,她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说拒绝的话。

一行人刚在路上走了半个月,就又收到了皇帝下达的诏书,把原京师改为南京,改北京为京师,并把南京各部的印信给了京师诛诸门,而南京衙门的印信则另外重铸,从此以后,南京就成了大明新的都城。

十月中旬的时候,队伍拖家带口、走走停停的赶到了北京附近不远的邹县,彼时皇帝已经迁都的消息天下皆知,有时候在某处县城下榻,胡善祥和朱瞻基夫妻二人会结伴出去体验一下民间的生活,倒是听到了很多百姓对迁都的不同反应。

有赞同的,有不赞同的,但在皇帝强势的皇权下,任何一切言语也只能像风中的柳絮般,轻飘飘被吹散,掀不起一丝涟漪。

到达邹县的时候,几乎大多数人都想在这里修整一番再行赶路,毕竟冬日严寒,路上哪怕再平坦,整日整日的待在马车上,也让人觉得憋闷的慌。

想要修整的声音太多,太子又是个很照顾他人的人,离皇帝给的赶路限期还有一个多月,而他们已经离京城不远,自然而然就善解人意的同意了。

随意的用了一些膳食,车队的大多数人几乎都准备下午好好的休息休息,而酷寒冬日的,外面也没什么风景好逛的,于是一个个的都回了各自的房间。

胡善祥正准备出去散散步,不妨朱瞻基身边跟着的小太监突然回来禀告,说是要在附近走走,问太孙妃可要一同前往。

这倒是和胡善祥想到一块儿去了,胡善祥欣然答应,带着月影和月心就去和人会和了,到了地点才知道,哪里是他一个人,两人世界想都别想了,太子爷居然也在。

一问才知道,太子妃那里也派了小太监去通知,只是太子妃正欣喜的陪着孙子和孙女玩耍呢,哪有空搭理太子,于是有朱瞻基和胡善祥夫妻恩爱,更衬得太子爷形单影只了。

说是随意逛逛,但这十一月的天,除了寒就是冷,树枝光秃秃的,什么花草都没有,四下一扫,目之所及都是光秃秃的,和上次朱瞻基与胡善祥一路上游山玩水的秀丽山水就更是无法相提并论了。

三人身后跟着不多的宫女和太监,但都离得有几步远,而有公爹在,胡善祥和朱瞻基想搂搂抱抱,体现一下夫妻情深也得顾忌着太子孤家寡人的心情,只好把那份游玩的心放下,跟着太子有目的的在山野间徘徊。

胡善祥机智的拿出自己临出门前吩咐人找出来的千里眼,想看看有什么野鸡、野兔之类的没有,好打个野味解解馋,但或许是动物都在冬眠的缘故,看了一圈,也没有一个野味自动送上门来,正想悻悻的收回千里眼之时,突然发现不远处似乎有几处民舍,民舍前还有人影晃动。

有人。

胡善祥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太子和朱瞻基,太子决定前去看看,朱瞻基和胡善祥都没有异议,跟着随行而去。

四周的枝丫光秃秃的,见不到一点绿色,几人走到民舍的附近,才看清那数个人影蹲在地上在挖掘着什么,或许是蹲的时间有点长了,腿麻脚冷,不时地有人站起身活动。

胡善祥将千里眼放在眼前一看,那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挖掘的竟然是冬日里已经枯萎的野草的根茎,顿时心里突地一空。

“老人家,你们这是在挖什么?”胡善祥正在驻足观看的时候,太子朱瞻基已经加快速度走到了那人身边,一脸好奇的问道。

朱高炽当然看得出来这些衣衫褴褛的老百姓恐怕是饥饿难耐,所以才在大冬天的出来挖草根吃,都不用猜想,一个个都是一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样子。

但朱高炽却觉的心里更不对劲儿了,不止是他,朱瞻基和胡善祥也不明所以。

初见这些人蹲在地上挖土,几人心里想的都是:莫非这些人耽误了收土豆和红薯的时候,所以才在冬日里冒着凛凛寒风来收粮?但这也不对啊,都是从小就种地的人家,不会不知道作物什么时候改收获,怎么会耽误到这样晚呢。

被问到的是个老人,胡善祥猜想他应该有六七十了吧,但也不敢保证,毕竟连年的劳作和贫困生活,只会让农人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大。

那人说话虽然有气无力的,但看着朱高炽一行人衣锦华贵的模样,和身后随性的数名宫人,立刻就知道是自己招惹不起的贵人,不敢耽误,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