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气血在往头上涌,但很快的,我透过破碎的车窗察觉到,无数辆车已然将我的车包围。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就堵在教会面前。
车门被一扇扇打开,我像是恐怖片里的倒霉鬼一样,在最后时刻被押出了车外。
我被穿着西装的人们扶着肩膀,再望过去,我的随行保镖们与秘书们都在努力挣扎着,我甚至听见钟雨在和他们交涉。
为首的人却只是道:“我们只是为了顺利完成秘书长女士和摩甘比集团的会晤,请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的。这是个法治社会。”
无数红衣神职人员从教会中走出,他们震怒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连带着匆匆赶来的喀左尔脸上也浸染了茫然。
是的,茫然。
他尚且还未懂得权力能用到如何的极致,因此,此刻他只是命令着教会里的高级人员进行交涉,但很明显的,交涉早在喀左尔没有开口的瞬间结束了。
我被押送到了车里,而我的助手们则被留在了教会。
刚被塞入车后座,我便嗅到了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如同雾水似的味道。余光之中,我感觉一道瘦削的黑色人影坐在一旁,前座已开启了挡板,后座之中便只有他恶心的信息素。
我立刻正视前方,保持着一种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说任何话的气势,但很快的,我就感觉到了他的接近。
他的身体向我倒过来,话音带这些懒洋洋,“给我靠会儿。”
“离我远点!”我用手撑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推,往旁边蠕动,“我不知道你见我要做什么,但是我不想见到你。”
陈行谨许久没说话,我望过去,却看见他凝着我,黑黢黢的眸子里只有暗沉的墨。他站起来,在宽阔豪华的后舱里,显得愈发高挑。
他道:“我不那么带你走,你能走?”
我道:“我又没有让你带我走。”
陈行谨扯起了唇,朝我走过来,很快地,他便站在了我身前。他朝着我伸手,他的手是苍白的,带着青,枯瘦而冰冷。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两只手就像是插铁砂锅一样,迅速插入了我的脖颈后。湿冷刺激到感官,我几乎立刻惊叫,跳起来起来:“啊啊啊冷冷冷!松开!他妈的松开!”
他屈身,话音落在我耳边:“给我暖暖。”
“你有病吧!”我努力想抬起头,却发觉他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领,我用脑袋狂顶他胸膛,“撒开!神经病!”
我用力极猛,撞得眼前一片星,却感觉面前的人陡然退开,接着便是一连串咳嗽。抬起头,便看见陈行谨颓然坐在车座上,薄唇殷红,嘴角有血。
我:“……”
草,他是纸糊的吗?!
第181章
我是个不太喜欢回首往事的人, 即便我愿意把惨的部分拿出来大谈特谈来获取同情的筹码,但也不代表我喜欢想过去的事。
但此刻,我好像又必须在回忆里翻找一下, 翻找出面前这个身娇体弱纸糊的人的相关资料。在我用陈行谨和身体素质这两个关键词检索了下后,我脑中浮现了很多他打架的场景, 怎么说呢, 还挺抗揍的。
这一个堪称铁骨铮铮的细狗。
我至今记得,六城的学校是寄宿制, 他和我就读一个学校, 大我几年级,我没读多久他就辍学了。辍学后,他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破烂公寓住,我偶尔逃课出去玩不想回学校时会去他的公寓住。
回忆是不经人控制的, 它就那样子自然地铺陈开来,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置身于某个深夜之中,望着一栋破烂的公寓。
我感觉我去的不是时候,那破烂公寓更破烂了, 血腥味还有硝烟味弥漫。
二楼的窗户碎了一地, 门前是一片猩红,内部一片亮堂。
我站在公寓门口时, 一直在思考我要不要进去。正所谓贫贱兄妹百事哀, 如果他真的在不干净的群体里混,现在被杀了, 我无论如何是要活下去为他报仇的。
当然, 我个鼠认为, 最好的报仇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样他在天之灵也会安息。
可当我转身后, 我听见一声巨响从我身后响起,那是重物落地的“砰”声。什么情况下,什么东西会从二楼坠落,发出这样几乎要激起尘土的声音呢?
我不想好奇,世界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游乐场,只要足够勇敢就能探索享受。对我来说,大概是粘鼠板,一不小心就会吃下毒奶酪。我加快脚步,想要离开,但没想到粘鼠板早就布置好了,我只是僵硬地站在门前。
没几分钟,那所公寓里哗啦啦走出了一帮人。他们言语带笑,嘻嘻哈哈,视线窥着我,又很轻巧地移开,仿佛他们是这里的主人,我只是在这里蹭他们网的。他们绕开我,没和我搭话,只是揣着口袋离开了。
我听见几辆车启动离开的声音。
夜晚的风一刻不停,我扶着额头,最终还是回头了。
陈行谨摔在地上,黑色的长发黏腻在血泊之中,脸色白得吓人。一条手臂无力得像是面条,另一只手撑着地像是想要起来,呼吸孱弱至极,躺在血泊之中,黑黢黢的眼睛望着我。
我的心脏跳到了喉咙之中,手上全是冷汗。
最终我把他扶起来,从他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些药和针剂。
整个过程都是无言的,也对,这个情况是挺尴尬的,毕竟他在我面前大多乐于变现得一切运筹帷幄。我看着陈行谨努力吃着药,自己给自己正骨,额头沁出一层汗水,脑袋上的伤口狰狞至极。
很尴尬,尴尬得我想睡觉。
我胳膊僵硬地抬起,又捂住嘴,迈开了僵硬得像是纸板做的腿,“好困,我去睡觉了。”
“被砸了。”
陈行谨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更尴尬了,于情于理,我都该问问他的伤势,但我不想问。很多事情,不该起头,一旦起头,就意味着要置身其中。他不说,我就不问,他一说,我就跑路。就像此刻,他突然道:“你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吗?”
我道:“突然有点事,我先走了。”
我站起身想往外走,但这逼仄的空间之中,他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了他的旁边。他倚靠在我肩膀上,用脑袋抵着我的肩头,冰冷的身体混合着雨后的阴湿味道,令我有些恶心。
“是意外。”陈行谨的呼吸绵长起来,“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道:“嗯嗯,你好点了吗?好点我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