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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氏集团大楼,顶层中央花园。

温暖如春的花房里,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秘书放下两杯热茶就谨慎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许久未见的母子。

徐子舒闭着眼睛斜躺在沙发上,手指一下一下按着发涨的太阳穴,似乎不?敢面对眼前风尘仆仆、身形狼狈的儿子。

雾星河眼底布满红血丝,嗓音沙哑,“……骗了我这么多年,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徐子舒一言不?发。

雾星河冷笑,“好,那我有话?要对你说。”

雾星河将手里捏得快要变形的两个信封,扔在徐子舒的身上,“这两封信是你找谁替他写的,字迹和语气?竟然都能模仿的一模一样,花了不?少心思吧。”

徐子舒不?用睁眼去看,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徐子舒微微叹气?,“……那家酒吧的一个服务生?,据说和他关系还?不?错,至于字迹,应该是从什么进货账本、工作台账一类的东西上模仿的吧,谁知道呢,我只要结果完美?就行?。”

“完美?……”

雾星河不?得不?承认这两封信确实模仿得十分完美?,以至于他被哄骗了这么多年。

他又问:“那你说是他不?想?见我,也是在骗我的了?”

徐子舒沉默不?语。

雾星河从她的态度中得到了正确答案。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攥紧。

昨天他去榆城第一监狱接江川出?狱,结果却扑了个空,监狱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江川早在三年前就提前出?狱了。

后来他找人?去查了详细资料才知道,当年江川被判的是八年,根本就不?是徐子舒给他的那张假判决书上写的十年。

“为什么要骗我?”雾星河问她。

徐子舒似乎是被他问烦了,睁开眼睛目光直视着他。

“你问我为什么,我当然是要拆散你们啊,你当年是雾家的少爷,现在更是雾氏集团的新?任总裁,你问我为什么要阻拦你和一个坐过?牢的穷小子相见,这难道还?需要问我为什么吗?”

“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吗?”雾星河执着地?问。

徐子舒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质问,“……至少我想?你养好病,成为一个健康正常的人?,是没有错的吧。”

徐子舒:“即便我确实存在私心,但你今天能站在这里跟我理直气?壮的讨说法,不?还?是我出?的钱出?的力。”

徐子舒面露疑惑,似乎对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没想?明白某些道理而感到不?解。

“我让你继承雾家有什么不?好,你如今有钱有权,假以时日都能把我打压下去……”

“我不?是你。”雾星河打断她的话?。

徐子舒:“……”

她胸膛剧烈起伏,被儿子这句话?顶得太阳穴又开始疼了,“好,你不?是我,你不?会惩罚你的母亲。”

徐子舒简直气?极,“可难道真要让我看着你变成一个精神病,每天都得关在家里吃药吗?到时候那个身上背着案底的穷小子,也许每天挣的工资连你吃的药都买不?起,这样你就开心了吗?”

“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这些年的努力又图什么!”

雾星河冷冷道:“你图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他捡起地?上刚刚被他扔出?去的两封信,收好装进口袋,然后缓缓转身离开,他已?经不?想?再和自己固执的母亲多说废话?了。

雾星河:“你为我争取来的这些资源没错,你错就错在从小到大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感激你,但是从今往后……”

“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但我也不?会完全听你的。”

合上门后,雾星河身后的花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剧烈的玻璃碎裂声。

他连脚步都没有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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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城每年的春天都非常短暂。

三月初还?在飘雪花,三月末就可能热得人?想?穿短袖,然后等?到四月初又冷不?丁地?大降温,让人?重新?穿上毛衣。

得一直等?到四月末左右,气?温才算真正稳定下来。

这就导致整个四月,榆城大街上的行?人?穿什么的都有,同一条马路上能看到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衣服。

“……呀,那个人?怎么捡垃圾桶里的东西吃,这得多脏啊。”

坐在副驾驶上年轻漂亮的女秘书,侧着身子朝后座刚刚空降过?来的新?任总裁汇报工作,不?经意间视线往外一瞥,看见竟然有人?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

她见老板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个人?身上,便试着揣测上意道:“……雾总,我包里正好有些零钱,您看要不?要我……”

“脏吗?”

雾星河嘴唇轻轻一碰,忽然道:“我以前也翻过?。”

“呃……”

秘书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顿时语塞,突然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些危险。